见了潘岳今日的状态,姜佛桑心里就似压了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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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度陪潘岳喝了两晚上的酒,到了后半夜,实在按捺不住,借着夜色掩映又翻墙来了东城别苑。
却发现主室房门从里面给闩上了。
“六娘?阿娪……”
毫无动静。
姜佛桑并未歇下。
她也以为得了清静便能睡个好觉,谁知却是久久难以入眠,两晚上都是如此。
才不过短短时日,竟似是习惯了枕边有另一个人,他的呼吸、他的体温……又或者只是揣了太多心事的缘故。
心事太沉,就不想出声。
以为得不到回应萧元度就会走人,到底低估了这人的本事。
先是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到了榻前。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萧元度褪去衣袍,撩开帐幔,上榻侧躺下,轻手轻脚把人揽进怀里。
姜佛桑无奈,睁开眼:“不是告诉你——”
“我知道。”萧元度道,“我就是想见你,保证老老实实的。”
见她凝眉不语,低头嗅了嗅自身,“我洗漱后来的,还能闻到酒气?”
“从潘岳那过来的?”姜佛桑问他
萧元度点头,停了停,问:“你的人前些天离开过棘原?”
姜佛桑知道瞒不过他去。
“潘岳是你好友,我也视芮娘为友,你为友尽心,我也要向友践诺。你可以帮潘岳找人,但别逼着我吐口,咱们互不为难成么?”
萧元度还能说什么?
“依你。”
静默了一阵,姜佛桑问:“潘岳和芮娘……前世是怎么个结果?”
萧元度便把自己所知的说了。
听闻芮娘横死荒郊,潘岳找到她的尸身后不久也**而亡,姜佛桑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若非她多留了一个心眼,那两人此刻想必已蹈了前世覆辙。
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固然可歌可泣,但感动的也只有看客。
如芮娘所言,她在烂泥坑里挣扎半生,不是为了给这点男女之情殉葬的。
看客感动与否她并不在意,她就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静夜良宵,说起这种事难免有些沉重。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萧元度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六娘,我也不是想与你为难,就只是由他们想到了咱们。幸而咱们是走到一起了,不然你若离了北地,我遍寻不到你,怕也比他好不到哪去。潘岳这样子看了也挺不落忍,就差寻死觅——”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怒了姜佛桑。
坐起身,纤眉蹙起:“潘岳是有力排众议娶芮娘进门的决心,还是能抛弃父母、身份,与芮娘私奔?私奔之后呢?且不提潘家会如何,他们又以何为生?潘岳可不像是能吃苦的人,难道让芮娘继续卖身养着他。那又是何必?你也说了,前世两人其惨之至,今生能各自活着已是很好,何必纠缠不放。他一个男人家,该当拿得起放得下,真要是寻死觅活,未免让人不齿。”
停了停,加重语气,“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这句话不知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