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木生风小心翼翼地靠近夔牛独脚。如果是平常时候,他会将夔牛石像内外研究个里透,识明其经脉零落;然后跑到石像顶躺下静待夕阳西下,做个不行杀戮的好好少年。
可现在的木生风并没有这样的闲心,他的心提得绷紧,哪怕老黑确认邪修已经离开。
木生风像个小偷般滑入独脚缺口处,再次确认无人后,在缺口放下一个感知符,便顺着夔牛经脉往上爬去。
即使死去万年,夔牛身躯中铭刻的道则法纹依旧没有消逝,木生风爬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证明其生前是个伟大的存在。他现在并不能理解这些道则,只是一一记下,以待后用。
尽管对这座尸身饱含好奇,木生风并没有在路上浪费任何时间,差不多爬了两个时辰,终于是达到夔牛脏腑。
到达夔牛脏腑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气息便将木生风吸引住。木生风永远不会忘记那块鳞片的气味,而这股气息正与蛇鳞气息相同。他不去看夔牛体内通向四方的通路,而是紧跟那股气息快跑起来。在拐过数十个弯道、几十路岔道后,呈现在木生风眼前的是一个盛放着雷霆之花的池塘。
木生风现在处于一个百丈大小的洞穴中,漆黑的寂静包裹一切,唯有中心蓝紫色的幻媚池塘释放出迷人的霞光。池塘十丈大小,荷花有之,荷莲有之,甚至偶尔有鱼儿跳起,若不是不时在空气中迸裂而出的紫色雷霆,木生风会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在短暂的迷失后,木生风看清一切,原来整个池塘皆是雷霆所化。
木生风心中有了明悟,恐怕那雷蛇所要的便是这雷霆所化的雷液。
他走近几步,发现数十道阵法笼罩着整个池塘,若是不慎踏入,恐怕立即便会受雷劫而死。这几十道道阵法与木生风在雾岭上所遇阵法如出一家,只是不似雾岭上的阵法般残破不堪,而是辉辉如昨,好似新发。木生风在雾岭上能够轻易上山是因为其只有一道阵法,而且残破已久,破绽甚多,对于木生风这样的阵法大师来说越阵可谓探囊取物。而现在面前的阵法却是数十重阵法联结而成,牵一发即动全身,他甚至都无法看清阵法的运行脉络。
木生风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有两日时效,一旦邪修发现被骗,肯定会立即回返。可现在木生风却没有任何方法破开眼前之阵,一时他进退不得。
经历如此之多即将到达天门取其宫中之宝,却发现眼前是一道跨不开的天踅,木生风心中一时升起挥抹不开的沮丧。他愤恨地捡起块石头扔向池塘,却见石头刚进入阵法中便被雷霆击为灰飞。木生风更加沮丧,颓然倒下,只觉生死有道,今日怕是道终之时。
一瞬之间,他仿乎看到死亡之翼高飞而过。黑色的羽翼挥洒火焰,带来命途完结时间到此的痛楚。高飞之羽翼不停盘旋,木生风的心也暗下来。他自暴自弃地站将起来,试图尽最后的努力看能否找到破阵之法。
越是努力,越是痛苦,木生风根本看不出生门所在,整个阵法在他眼中充斥着完美的光焰。
他再次颓然躺下,紧闭双眼,不去想任何事。恍惚间,木生风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高高举起,他惊恐地睁开眼,只看见从池塘中钻出的一双巨手牢牢抓住他。木生风使劲挣脱,却发现巨手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渐渐地,木生风再呼不上气,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捏碎,如一滩污秽烂泥般被巨手丢入池塘中。
木生风并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白色空间中。
他站起来,发现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可之前那股痛苦却是那么真实。木生风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是梦境抑或现实。他环首看去,却发现一个头生双角的紫袍少年正好似看珍宝般贪婪地盯着他。
“很年轻的身体,孤喜欢这样的身体。”那少年的声音并不似他外表一般年少,而是布满了时间的沧桑。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木生风跳开一步,警惕地问道。
“我们这叫礼尚往来,你进入孤的身体,孤反过来进入你的身体,不是一桩妙事吗?”那少年微微一笑,全然不管这些话带给木生风的震撼。
“你是雷夔?”木生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已经死亡万余年的雷夔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且雷夔所说的“进入他的身体”,难道现在自己和雷夔都在自己体内?
雷夔多年未与人交谈,话有些多。
“孤战败后,潜藏万年才得以重聚神识,又过千年才造化出雷硰池。这千年来,有太多人觊觎孤的雷硰池而只能添为养料,却不知道这是孤的仁慈。而你不同,当你踏入雷硰池附近时,孤便知道自己终于能够重回世间了。”
木生风惊慌中后退数步,道“你要夺舍我?”
“非也,非也,”雷夔摇摇头,“孤是要改造你,人类之躯企有资格承受神夔之魂?”
木生风不再听雷夔的话语,冲上来便要杀了他。既然他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那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其杀掉。
雷夔对木生风讽刺一笑,木生风顿时便感觉雷夔离他有上千里之远,仅凭手脚之利根本接近不了他。
“你的身体被孤丢入雷硰池中,现在已是孤之躯体。孤不杀你,你却仍不知好歹?”雷夔收起笑颜,一时雷霆怒目,威严重现。
木生风可不管这么多,既然活不下去,那骂也要把别人骂个痛快。便把从藏刀那儿学来的污言秽语一口子骂出。
那雷夔是天潢贵胄,神之氏族,何曾受过这般辱骂,顿时气结,冷冷道,“本念在用你躯体的份上,孤愿意赐你安详而死。奈何你非要自寻歹路,孤决定定让你求死无途求生无门。”
木生风仍旧骂个不停,即便在死亡的前夕,他仍然没有屈服。
雷夔向木生风招招手,顿时此前那股遥远感便消散开,木生风只觉与雷夔相距不过一尺。木生风当即向雷夔吐出一口唾沫,却被雷夔躲开。
“好胆,孤先废了你这脏嘴!”
霎时,木生风再动不得分毫。
雷夔双手未动,木生风却发现自己的舌头被拉扯伸直,一股剧痛之下竟是直接被拔掉,顿时一股鲜血从木生风口中喷射出来。
尽管不是真实的躯体,但木生风还是感觉痛不欲生,眼中也流出酸楚的眼泪。
“现在你知道疼了,却是晚了。“雷夔似乎经常做这样残忍之事,眼中甚至有丝丝痴迷,“接下来孤要把你的眼珠摘掉,到时候不知道流出的是什么。”
话音刚毕,木生风便感觉自己的左眼不由自主地突出,旋即被整个捞出。木生风又是一声吼叫,却减缓不了任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