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祝四方坐在池明生面前,审讯室昏暗的灯光就像摇曳的烛火,在两人之间缓缓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池明生深深地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裤腿,眼神呆滞,根本没有想主动说话的意思。
“你准备死磕到底了是吗?”祝四方冷冷地说。他尽量让身子向后仰去,慢慢舒展舒展肩部,他已经在这里跟池明生坐了一下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这个人完完全全只会重复之前向宁波交待过的那些破事,看起来如果不给他直接捅破,他是绝对不肯老实交代的了。
池明生耷拉着眼皮,浑浊的老眼冷不丁的瞟了瞟祝四方,随即又耷拉下去。几个小时来,他一直回避着祝四方的所有问题,要么牛头不对马嘴,要么避重就轻,简直就是一只埋头于沙土之中的老鸵鸟。
“你认识颜帅吗?”祝四方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不认识。”池明生木然而机械地作答,就像在无感情地背诵已经写好的剧本。“我已经说过了,我只在i
e上说过发过几条消息而已,要是她有什么问题,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平常见不着,上厕所的时候也打过照面吧?”祝四方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就像是小学生在课堂上的提问,表现出好奇和不信。
池明生抬起头,看祝四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他把身子凑近,仔细盯着祝四方的脸。祝四方不为所动,睁着眼睛故意用诚恳的目光和那双老眼相遇,摆出一副的确很像知道答案的样子。
“可笑。”池明生不屑地撇撇嘴,“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见过她,甚至闻所未闻。再说了,人家是女人,我是男人,你提这种问题······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池明生嘲讽般地说了一大段,直到再次看见祝四方的脸,他的笑凝固了。祝四方缓缓站起身子,双手撑到桌面上,微微一笑“你果然还是承认了啊,池院长!”
“我······我说什么了?”池明生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一样地急了,想站起来问个清楚,奈何双手被铐在桌面上,根本动不了。池明生用中指的关节敲着桌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院长啊······”祝四方等这一刻很久了,他不断消磨池明生的耐心,就等到这一刻,当池明生以为自己耗尽了祝四方的精力,精神开始放松的时候,他故意卖个破绽,这老狐狸果然上钩了。“您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说过‘颜帅’这个人是个女人?从名字来看,人们会把她当作男人才是更合理的吧?您自己多次说过,‘您从没有见过她,只是有过只字片语的交流’。也就是说,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听声音,您都没有能判断颜帅这个人是女人的依据。但是您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我们这里可是录音了的,您可是亲口说明颜帅是个女人啊。”
池明生的脸变得惨白。“你······你算计我!”他勃然大怒,但一切都无济于事,祝四方已经凑到了他的跟前,接下来说的话就像恐吓一样。“池院长,我们这里可不是公安局这种普通的执法单位。我们有自己的秩序。您刚才所说的话已经足以让我们正式逮捕您了。”
“逮捕我?凭什么?这能证明我杀了她吗?”池明生更加慌张,他急切地想挣脱镣铐,说话已经是急得唾沫横飞,已经完全失去了一名医者的风度。
“现在能证明了。”祝四方又笑了,这让池明生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简直是个魔鬼,他感觉自己再也不敢开口了。“池院长,颜帅的死好像应医院院长要求压下去了,有关事情只有当天报案人、目击者还有两三名相关人员知道,并且我们已经下了封口令,维护医院名誉——那么——您是怎么知道她去世了呢?”
“我······我当时也看见了!”池明生已经豁出去了,“我当时也在现场!我刚才说谎了,我见过颜帅,就在当天我路过她那边,看到她死了!对!我看到了!这样行了吧?我知道她是女人也不奇怪吧?哎呀,你们当时做笔录没有找我,这能怪我吗!这······这是你们自己的疏忽!我······我当然也知道封口令的事啊,我也是院长啊······这很正常吧?我知道这件事不奇怪吧?”
“池院长。”祝四方的脸就像川剧脸谱,笑容周围的褶皱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僵硬的面孔。“警方根本没有所谓‘封口令’的事。”
池明生的嘴唇已经渗出了鲜血,他再也受不了了,他疯狂地大吼大叫,腿在桌子下面像发了癔病一样乱踢,“他妈的!”他吼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哈哈哈······你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