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门外,一匹刚健有力白毛烈马停了下来,刚劲的尾巴猛地甩了一下,扬起马蹄长鸣一声,看起来桀骜不凡,威风凛凛。这是薛平之的从军的战马,跟着他身边已有十年,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能够日行千里的宝马。除了这匹战马之外,还有八位盔甲大汉骑着马儿跟在后面,身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他们,正是午时之间,被李忘尘和洛羽打伤的八员侍卫。
穆府发生战乱后,八人急忙将马儿从远处的马棚中牵出来,全力赶来。
穆勋元爬出穆府,匍在抱狮石鼓前,见到这八员穆勋元的侍卫军,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嘶声站起,激动道:“救我!”
八名汉子并没有领他的情,甚至没时间多看一眼,翻身跃下马背,直奔穆府冲去,他们的目标是要保护将军,而不是穆勋元。
穆勋元面上一恶,眼神像刀锋一样凌厉,望向八匹红鬃烈马,用手支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着距离最近的一匹马背跑去。
正在这时,穆易慈终于扶着重伤的薛平之跑了出来,穆府大门里,跟着射出无数道剑影,刺破厚达五寸的朱红大门,洞穿门上悬挂的大红灯笼,一路秋风扫落叶,揪起八位大汉的心脏,砰砰直跳。
寒光如凌刃,一泻银瀑飞溅,让残月失了颜色,让星辰失了闪烁。
“挡住!”
薛平之早已是吓变了色,狰狞的脸上遍布恐惧,声音撕裂般的打着颤,他从未感觉过,死亡竟离自己那么近。
八名大汉义无反顾的挡了上去,生死,似乎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足一提,淡然处之。他们生来是军人,哪怕是死,也不能折了这锐气。招式发动开来,八人沉着面,以身试法,用手中的兵器挡下这无数的剑影,一时间,剑光肆虐,鲜血飘飞。
李忘尘人若惊鸟,夺门飞出,两眼垂火,暴喝道:“闪开,不然格杀勿论!”
八名大汉咬紧了牙关,挡下了剑影,浑身欲血。心却如古井,没有一分动摇,持兵器逼了上去,再次发动攻式。看似招式配合无间,滴水不漏,但在李忘尘杀红的双眼中显得是那么慢,那么无力。
薛平之和穆家父女已经赶到了马的面前,李忘尘可不能让他们逃了,不然接下来的面对的,可是十万大军啊,他有心再战也无力去使。哀叹一声,手中长剑一抬,便翻飞了出去。眼前挡在自己面前的八个汉子,他不得不杀。
叹声刚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进去,竟有猛虎入群羊一般,手中长剑翻飞,在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的音爆声,剑身,触摸到其中一名大汉厚重的盔甲后,一条断臂被卸了下来。
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中的剑只是简单的抡起,而后斩下。屠杀,让李忘尘的内心升起了一种嗜血的畅快感觉。上一世,他杀人无数,今生,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凡是挡在面前的,不论好坏,他必杀之。
手持长剑,身形扑闪,长驱直入,所向无敌,剑下八人全倒,血肉模糊。鲜血洒出,落花般的沾满了他的衣服。
青衫遍红!
薛平之已经跃上白马的背上,他只需要逃出城门,让十万大军护住他,李忘尘就奈何不了他。
他本以为在这穆府布下天罗地网,便可以将李忘尘和洛羽消耗甚至是杀死,但他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请来的上百杀手,却悄然无声的被李忘尘一人杀光了。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归云二老竟然不敌洛羽,他因此,差一点点就死在李忘尘的手中。
心里虽是一片惧怕,脚下却不敢耽搁半分。一手牵缰绳,一手长剑猛拍马屁,双腿夹紧了白马的肋骨,焦急的催马惊声跑起。
“休要逃走!”
李忘尘身在半空一掠,蹿起了一阵罡风,直接扫向前面疯狂逃窜的三人身后。虎步再生风,若叫天子般暴射出去,眼见将要追及,三人在劫难逃。
薛平之眼底射出一道戾气,左右看了看,一剑挑在旁侧的穆勋元身上,暴躁的力量绞得穆勋元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挡住了李忘尘蹿过来的身形。
“爹!夫君你干什么?”
穆易慈看见这一幕,心下大骇,显然没想到薛平之为了保命,将自己的岳父推了出去。她桃面泛珠,止不住心里的悲伤,嘶声痛哭。
“穆易慈,你不是说爱我吗,爱我,就帮我拦下他!”
薛平之露出丑陋的阴沉笑容,神色一崩,阴沉化作狠辣,抬脚猛地踹在穆易慈的马背上,方才催促脚下的马儿向着城门奔跑而去。有这匹千里马在,他的速度如同电闪雷鸣,转眼跑去了上千米。
李忘尘人在空中,见着倒飞而来的穆勋元,将剑推出,伸出了双手向前猛地抓去,掌中两片尸身,化作满天血雨。这穆勋元仗着城主身份,在这吾夷城横赋暴敛,鱼肉百姓,对恩人黄家背信弃义,十足小人也。杀他,不仅是为了给黄彦朝报仇,更是为了这吾夷城一方百姓安宁。
前方,红鬃烈马吃痛,长嘶一声,前蹄跃起,向着地面扑倒了下去。手持缰绳的穆易慈脸色吓白了,柔弱的身子随着烈马倒下的一刻,滚去了老远。
许是动了胎气,趴在地上,半晌没能站起身。
解决了穆勋元的李忘尘又欲往前追去,但见夜色如墨,溟濛一片,哪还有薛平之的影子。
“坏了!”
李忘尘嘀咕一声,将手中两片血尸扔下。浑身缀满鲜血,有上百杀手阴森的血液,有八个大汉刚烈的血液,也有穆勋元肮脏滚臭的血液。他缓缓落在地面,神色如常,伸手召回长剑。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去,淡淡的望了一眼穆易慈,脸上挂着一丝苦涩,嘲笑道:“这就是你爱的人吗,他竟然为了活命,将你推过来挡刀子,可笑!黄兄哪怕是最后死的一刻,依然在惦记着你……你知不知道,真正杀了黄兄的,不是那两个老道,而是你啊。是你,将他逼上了绝路,也是你,亲手剥夺了他活着的希望……你真该死!”
李忘尘一脸悲愤之色,面对穆易慈,他甚至懒得多去看一眼,只是将手中的剑举起,轻轻摩挲上面的鲜血。
穆易慈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用手支撑着身子慢慢爬起来。阖起了眼帘,又缓缓睁开,漂亮的脸蛋上妆容花了,悲伤的扫视着地面两半穆勋元的尸体,又移到李忘尘的脸上,惨声道:“你……好狠,杀了我爹,还想杀了我不成!”
“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