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广见状,便也看向江寒舟,“江大人不去看看?”
“自然要去的。”江寒舟神色淡淡的,别有意味地看了眼白青,便也跟了上去。
直到人都走光了,身旁待命的小厮才大着胆子走上来,“公子,这些人……”
白文广瞥了眼那些孩子,烦躁地摆摆手,“先带下去,暂时不动他们。”
“可是……”
“我的话听不懂吗?”白文广甩了那小厮一记耳光,面色有些狰狞。
小厮捂着脸,连连应声,赶紧把人带了下去。
……
别院花厅里。
丞相夫人白徐氏正与前来赴宴的众多夫人说着话。
在这里,她的身份最高,众人对她既吹捧又讨好。
但她自始至终都很平易近人,就连在面对曾经与自己呛过声的江平侯夫人,也没给什么难看的脸色。
江平侯夫人见状,早已松了口气。
自从被顾晏那死丫头设计入狱后,她就借病不出门。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只要她的大女儿还在宫中为妃,还能得到陛下的宠爱,那么江平侯府就不会倒下。
区区一个顾晏,想要耍点小手段来扳倒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她在府中“卧床养病”了这么久,也需要重新回到这个金陵贵妇圈中。
这一次,丞相夫人所设的宴会,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没来之前,她就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丞相夫人对她发难。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因此,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甚至还加入到吹捧丞相夫人的行列里,颇是让人刮目相看。
白徐氏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见婢女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夫人,顾二小姐要来给您请安,此刻已经到了花厅门口了……”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他们都还记得,顾晏与丞相府嫡子白文广的那门亲事,尤其在镜花河畔两人曾经还吵过一嘴,至今印象深刻。
如今,顾晏这么殷勤地赶上来,实在是有点……费解。
但说到底,其他人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心态。
白徐氏愣了愣,但还是适时地掩盖住自己的情绪,“既然来了,那还不快请进来?”
婢女连忙应声,不一会儿,就见顾晏牵着一个小孩子,慢慢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其他赶来看热闹的人。
一时间,花厅似乎也变得拥挤了些。
白徐氏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扫视了下四周,问起顾晏,“顾二小姐这是……”
“听闻丞相夫人也在此处,就想着带这孩子过来,给您请安。”
顾晏福了福身,姿态优雅,礼节周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那孩子僵硬地站在旁边,双手互绞着,这时候才能看到一些孩童的无措和恐慌。
白徐氏扫了眼那瘦不拉几的小孩子,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你是个懂礼数的好孩子。”
听到这口不对心的称赞,顾晏也不在意,只是拉过那孩子,轻声细语道“丞相夫人,其实除了请安之余,我还想求您一件事。”
白徐氏一愣,看了眼白文广,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这孩子的。”顾晏牵着那孩子的手,笑意盈盈道,“我与这孩子颇为投缘,本想跟白少爷说一声,将他领养回去,但他说这孩子是您带回来的,所以想来问问您?”
白徐氏眉心一皱,转瞬之间,脑海里已经转过千百种心思。
别院里的那些孩子,并不是她带回来的,但她也从没过问过。
但既然儿子把顾晏带了过来,说明他不方便出手,那就只能由她来做这个恶人了。
只是,这个顾晏到底有什么能耐,竟把她的儿子逼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许是心中存了别样的心思,她再看顾晏时,眼神就不一样了。
依旧是那副浅笑淡然的模样,尽管在等待她的答案,也不显露一丝一毫的异样。
这样的女子,倒是多了几分传闻中没有的娴静从容。
只是,可惜了!
好一会儿后,她才拢了拢袖子,说道“这孩子本来是城外的流浪儿,我看他可怜,才把他带了回来。倒是没想到,竟然入了你的眼。本来没退婚时,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让你带走他,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却不太好办了……”
顾晏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这孩子,我是真心想领养他呀……”
“也不是没有办法,”白徐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白皙的手,语气温和道,“虽说你我做不成婆媳,但也算是有缘分的,就是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做你的干娘呢?”
干娘?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怎么都没想到,前几天还对顾晏恶言相向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唰唰地看向白文广。
可白文广只是安静地坐着,低头喝茶,似乎没听到自己母亲的话。
又或者,听到了,并不在意。
江寒舟眸色更沉了几分,看向站在花厅中的窈窕身影,忽然也好奇她会如何应对。
而顾晏……
顾晏只想骂娘!
她确定,这对母子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然不会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
只是,认干娘是肯定不认的!
不为别的,就凭她与丞相府前世今生不死不休的敌对立场,怎么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她想了想,忽而就笑了,“丞相府乃京城名门,我一小小孤女,又如何高攀得起?丞相夫人还是别开我的玩笑了!”
这就是拒绝了。
白徐氏起先一愣,而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嗤笑道“看来顾二小姐还在记挂着退婚的委屈呢!也罢,既然做不成一家人,那咱们就按照两家人的规矩来做。这个孩子,你要带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得拿些东西来交换吧!”
顾晏“什么东西?”
“既然退婚了,那之前丞相府送出去的聘礼,还有金银珠宝,也该还回来吧?”
岂料,她这话一出,顾晏却更疑惑了,“什么金银珠宝?什么聘礼?”
“还在装糊涂?”白徐氏冷笑道,“当年,你我两家结亲后,顺便也把聘礼送到了你们府上。而在你父母去世后,丞相府念及你年幼无依,送了多少金银珠宝,一样一样都有记录在册,难道你还想狡辩?”
顾晏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脸上却无比委屈道“丞相夫人,你真的冤枉我了!这些年,我真的没有收到什么金银珠宝啊!就连你所说的聘礼,更是无稽之谈!”
白徐氏见她还在抵赖,也不废话,直接让身旁的嬷嬷去取账簿。
就在这等候的时间里,众人议论纷纷。
“看丞相夫人的意思,难道真是顾二小姐不认账?”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顾二小姐无依无靠,若是能有那些聘礼和金银珠宝傍身,就算退婚了也不算很吃亏。”
“真是看不出来,顾二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嘈嘈切切的声音飘散在花厅里,顾晏恍若未闻,只是挺直了脊背,安静地站着,心里在暗暗想着白徐氏母子的反常之处。
正这么想着,她感觉手背突然痒痒的,低头一看,却见那孩子隔着袖子,偷偷地轻抚了下她的手背,似是在无声安慰她。
那圆圆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眸光澄澈如明镜,似乎也放下了戒备。
她笑了笑,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
就在这时,原先那嬷嬷去而复返,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白徐氏扬眉,对顾晏说道“看在你差点成为我儿媳的份儿上,只要你认错,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颜面。”
顾晏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却道“不用了。丞相夫人,不如当着大家的面儿念出来,我也好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东西!”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白徐氏只当她强作姿态,便让嬷嬷念出声来。
“嘉平十年,蜀锦十匹,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
“嘉平十一年,东珠一对,龙慕翡翠玉两块……”
“……”
随着嬷嬷越念越多,各种各样的目光也胶着于顾晏的身上。
等到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白徐氏冷哼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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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好!
今天顶着西北风跑了一天,回来码完字已经这个点儿了!
实在抱歉!
这周出差,更新时间可能有点不稳定,裸奔的人伤不起5555
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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