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婆站在外头,不会有危险,小忠掉头就走。
晏诗此时,正疼得钻心,坐在兰婆不远处,望着愤怒的人潮向前突进。
神子和普通守卫的差别判若霄壤,有如热油推雪,并没有什么悬念。
晏诗舒了口气,正在逐渐适应这种疼痛。除了疼,身体似乎并没有其他真正的伤害。
兰婆过来,替她包扎腿上的伤口,“我自己来吧,”她伸手去,却见兰婆并未撒手,自顾自地用力一勒,好似一把刀从腿钻进心里,晏诗瞬间失了声。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油桐木了。”
见晏诗又想开口,“已经让阿忠去搬了。”
“你这蛊我没法解,你只有忍着。”
晏诗眨了眨眼,表示理解。
一口气没喘匀,下一秒便见最前头的阿恒毫无征兆地面色突变,闷哼一声,颓然倒地,旁边几个神子亦是同样。
好似商量好一般,霎时间人群前排那些神子们纷纷面露痛苦,状皆类似,恍如木偶突然被人斩断了丝线。身上当即便遭受了不少龙姓守卫的猛烈反攻,人群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回事?”
晏诗一咬牙撑地,提剑掠了过去,好似穿荆丛,蹈炭海,然而辟水所指,剑气如虹!
好不容易掀起来的民愤,绝不能就这样被恐惧击溃!
只见她如龙张牙,如凤展翅,长剑纵横,必伴飞血。
且比神子们的出手更加简单高效,尽是咽喉要害,辟水剑下,顷刻间便收割数条人命。
“杀了他!”
龙天齐一声令下,龙姓子弟再次围拢在晏诗周围。
神奇的是,随着这一声响起,神子们霎时间百病全消。
阿恒他们自然知道晏诗身中蛊毒,忍痛杀敌,这下好了便也想起身报仇,怎料心口再度一窒,先前的痛感再度袭来。
阿恒霍然抬头,“是你……”
晏诗也发现了这个异样,却是不解,只分神听着。
楼上却有人震惊无比,“龙族长,你竟然给神子们下了蛊……”
龙天齐“嘿嘿”一笑,再次中断念咒,神子们果真疼痛尽去。
这一来一回,格外令人贪恋健康的松爽。这种手段,最是消磨斗志。
“怎么样?”龙天齐得意道,“我可给过你们机会的。”
“罢手,投降!”
“不然,你们应该知道这断念蛊的滋味!”
“断念蛊!”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龙族长,你知道我一直是信你的,可是你为什么……断念蛊,是以前给犯了错的族人用的,是防止他们一再犯错。可神子是你一手带大,亲自教导的啊!你怎么……”
“难怪乎神子如此优秀,我总以为是月神血脉,天赋异禀,又有你们的教导,才如此出类拔萃。没想到,你竟然是用的这蛊!你应该知道,这断念蛊,虽能极大发挥人的潜力,却是靠透支寿命换来的,人往往活不过三十岁呐!”
“李光,既然你信我,又何必这么多废话!”龙天齐声音不悦。
晏诗心中疑惑顿消,原来如此。虎毒尚不食子,龙天齐这人……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下头听闻,不啻于又是一把盐,撒在了人们的伤口上,直烧得人连呼吸都刺痛起来。
“龙天齐,你这个畜生,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你好狠的心!居然也能下得了手!”
“他不会认的!”
有人高声劝道,“来地宫的除了他自己,还有他兄弟,他那个废物儿子,还有麻友德,谁知道儿子是不是他的。”
“龙天齐,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兰婆忙叫道,“大家别慌,只要杀了母蛊,他们就不会有事!”
“真的?”
“兰婆以前是麻老的侍女,她说的我信!”
“大家别怕,冲啊!上去杀了龙天齐这畜生!”
群情激奋中村民们留下了女子看护这些痛苦不堪的神子,男子们皆跟在晏诗身后,冲上前去。有此人此剑在,侍月楼的大门,似乎并不太厚。
可是情绪的催化并不能带来更多实际的效用,手无寸铁的人们又怎会是整日训练,宽刀在握的守卫的对手?
潮水只碰了些许这些暗红色堤坝,便被狠狠打回了头,同前头那个骁勇的身影分散开来,越离越远。
“这么说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李光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数人。
想不到常在一起议事的朋友同乡,竟是这场滔天罪恶的始作俑者。四个议事长老,就他不知情。
竟然连平常看起来最为普通本分的麻友德,都去过那据说金碧辉煌的地宫,去做那些兽行。甚至还有年纪不大的龙有望。
面对李光的质问,龙天齐连一个眼皮都欠奉,不待愤怒的人群将守卫冲垮,又一次念动了咒语。
神子们发作得比头两次更加剧烈,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见之令人肝颤。
而哪怕仅剩一人,晏诗也如手中长剑一般,飞快而狠厉地插入敌阵之中,眼见便能突进到侍月楼。
“快,快去将门堵上,千万别让他进来!”
“他中了万针蛊,撑不了太长时间,你们一定要给我顶住!”
楼上的命令几分慌乱。
晏诗纵使体内的真气疯狂的燃烧,出剑看似比对手要凶猛迅疾得多,却只有她自己知晓,这不过是她平常状态的五成,却已是用尽了全力。
方才短暂的休息好像做梦一般,如今只有变本加厉,更甚从前,连每一口呼吸,都像吞了柄狼牙棒,扎得她只想狠狠的缩起来。
门后头一阵擦杂乱声响,应是他们从地宫里搬出了家具,在里头顶住了大门。
上头隐约安心,又咒骂道:
“该死!阿漆究竟去了哪,怎么还不回来!”
“族长,他说出去给您寻宝贝去,可能在路上了,一时没赶上。”
“宝贝宝贝,不是夜明珠就是珊瑚枕,现在要这些来干什么用!现在我只要他那身武功!能救命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