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风雪里身戴铁枷逐渐消失的身影,帐中里声音迭起。
“邀穆王来这?她这口气可不小,难不成真有几分把握?”
“事到临头,信口胡诌了吧,穆王还真敢来?”
“看今日穆王那态度,似乎已经不在意她的生死了,她所言怕是一厢情愿。”
“不错,要是穆王早有此意,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什么都叫这小妮子一人说了。我看也不大像真的。”
“可穆王军并未追击,这或许是不想逼我们动手?”
“你是说,她别有居心,或者是拖延之计?”
“不过若是假的,她这棋路,我却有点看不明白了。穆王来不来,时辰一到便知真假,以她这心计,何必如此给自己设下这么大一陷阱?”
杨吉亦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宛如猛虎养精蓄锐。只见他摇摇头,“突然间又抛出这么一个‘上上之策’来,还敢号称让穆王过来面见,出乎我的意料,一切还尚未分明。”
“不过无妨,看眼下这情境,她似乎比我们还要着急。”
“先看看穆王军,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让我们的人,盯紧穆王那边。”
“一旦时机成熟,便把此事散播出去。”杨吉连声吩咐。
有人道,“穆王若真来,不如咱直接扣住,这样穆王军岂不乖乖听话。”嘀嗒网
杨吉摇摇头,“要是能堪大用,还是放他回去得好。”
“这铠甲良驹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我倒有几分好奇,他准备拿什么来换。”
“不过,该准备的,都给我准备好,别再出什么漏子。”
“将军放心,末将明白。只需您一个眼神,我等定叫他有来无回!”
将领们彼此狞笑,如头狼散入狼群。
……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下令退兵?”
等不及回到中帐,孟奢下船后,就直奔昱王旗舰,迎上下来的两位王爷,劈头便问。
“你这是来质问我了?”
昱王艴然不悦,穆王扶着老昱王,此刻松了手,停在其半步身后。
“晚辈不敢。只是……”
“差一点就能将他们全歼了!这大好机会,怎么就退兵了呢?”
“是吗?那你的防线是怎么回事?叛军差一点就登陆了!”
“还全歼,你孟州军在哪?”
“那不是有穆王军吗?”孟奢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上血污,直勾勾看着昱王身后。
“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说。”穆王未着片甲的身形,在一众将士之中,略显单薄。
昱王也冷冷看了孟奢一眼,举步回营。孟奢心有不甘,也只得压下一股郁气,跟在后头。
不多会,窦平章和徐猛都到了。
帐中炭火未生,清寒如这几人的面色。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孟奢先开口,“若不是你令穆王军停止攻击,咱们这下就能拿了杨吉人头,在北岸饮酒庆功了!”
“拿杨吉的人头?用什么拿,就凭你那些躲在我昱王军背后的孟州军?”
昱王脸上笑意不再,薄怒轻斥。
孟奢面上一尴尬,气势顿萎,“那不是……实在扛不住才退的嘛。”
说罢复又昂扬起来,“今日我孟州军可是出了大力气,谁的人有我死的人多!杨吉那贼子就追着我打,这能怪我吗?”
“要不是他!”孟奢将手一指,忽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穆王爷,这首鼠两端做的可是好人啊,两边都不得罪。如此,叛军如何能输?”
“我说过了,我军本不参战。如今人质我也当了,该守的我也守了。本王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怎么,你打了败仗就赖别人?”嬴舒城将自己裹进厚厚的大氅里,在一众灰头土脸的铠甲之中显得像个富家公子。
“如今叛军反应很明显了,对面的消息也没掩藏,他们粮草确实告罄,如今出战,着实不智。”昱王懒得听他们二人嘴仗,径自总结了今日之战。
“平章,徐老弟,你们的意见呢?”
徐猛先道,“我同意。”
“粮草这么大的事,我也得到消息,确实损失极大。现在杨军上下,都是一片哀兵,今日的士气,的确不容小觑。我方压力很大。”
昱王看向窦平章,他原也是主速战的。
窦平章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我也没意见。杨吉现在跟条疯狗似的,招惹不得。我看,等一等,拖一拖他们的锐气也好。”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拖延时日,等对方饿瘦了,咱们再一举全歼。这几日各位也都辛苦了,无事的话,早些回去休息吧。”老王爷说罢,兀自动手开始卸甲。
“就这样完了?”
看着起身离开的几人,孟奢猛然开口叫道。
“你还有事?”
昱王将手中铠甲交与随侍,看了他一眼。
窦平章等人也驻了足,回头看来。
“今日杨吉说的话,明摆着和某人勾结一起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说的某人,不会是我吧?”穆王道。
“是不是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是不是借此机会,同叛军勾连,我看大有可疑!”
“好了,若不是穆王军死守,咱们现在恐怕就不是在这里说话了。孟将军如此冲动,不利于带兵,还是多回去冷静冷静吧。”
“王爷!”孟奢震惊于昱王的态度转变,“这事不能救这么轻易算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妥当啊!”
“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