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拂,桃花夭夭渌水盈盈,明媚的春色着一袭淡绿的薄纱,在临西城人们心头滑过,少男少女们在绿荫下欢歌笑语,酒肆歌坊无不闹趣。
垂柳巷因着坐落了一处破落宅子,虽然破烂不堪,不仅朱漆大门摇摇欲坠,门梁上歪斜斜的挂着的门匾也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砸到人似的。
不过宅子虽破烂,但胜在大,遮风挡雨不成问题,遂这处宅子成了这附近乞丐们的居所。
彼时日头刚刚升起,街道上还洒着金辉,一个小身影从宅门口跑出来,他习惯性的抬头看看那张匾,生怕突然落下来砸到自己。
事实上,地瓜也曾用木棍想要把这匾捣下来,偏这鬼东西又定在门梁上掉不下来,可你若是不管吧,又担心哪天突然又掉下来,遂每每进出都要留神这张门匾。
地瓜不识得字,但也听识得些许字的老乞丐说,门匾上隐约可见的是“经”字,他对这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宅子很是感激,心里默念了一句祈祷的话,然后撒起脚丫子就往白芷街跑去。
白芷街的吾悦酒楼是这条街甚至附近几条街生意最好的酒楼,倒不是这里的饭菜多合人胃口,而是这家酒楼有一个叫彩霞的女子,生的沉鱼落雁,弹得一手好琵琶,日日在吾悦酒楼弹唱,大多数客人都是慕名而来。
不过这彩霞姑娘向来是卖艺不卖身,平日表演也是蒙着面纱,闲时就在屋里呆着,甚少有人见过其真容的。
但即便隔着一层面纱,她依旧把那些看客们迷的神魂颠倒,有些甚者还会送各种金银首饰珠宝银元,彩霞姑娘倒是照收不误,但从未答应要入谁家。
彼时吾悦酒楼还没有多少人,地瓜熟门熟路的绕到酒楼背后,数着停在第三个窗户下,然后从墙角拾起一根拇指粗三丈长有余的竹竿儿,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墨绿色绣青竹的荷包,将荷包绑在竹竿一头,然后嗖嗖嗖的顺上了三楼的一扇窗。
他用竿尖敲了敲窗子,等了片刻后没人应,想想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儿,因着常年打鸟的好手法,十分准确的打在窗户上。
“啪嗒”一声,石子打在木窗上,又弹落下来,地瓜头一偏就闪开,又等了片刻,终于等到有人开窗,然后一双秀手将荷包解下来取了去。
地瓜将竹竿放回原处,然后乐滋滋的离去。
喜鹊嫌弃的看着荷包,对坐在妆台前梳头的女子道:“姑娘,不就是一个荷包么,肯定是哪个穷孙子觊觎你的美貌,又没钱,这才想出这么个讨巧的法子,姑娘见多识广,该是比奴婢还知道这些臭男人的花招儿啊。”
彩霞放下梳子,回头看着喜鹊,一双丹凤眼透着几分孤冷和傲气,顾盼间天生一股风韵,纵是风情万种,却因眼神里那几分桀骜之气,让人神魂颠倒却又不敢轻易造次。
喜鹊无奈,将荷包递上去,她不识得字,可观姑娘的表情,这信笺上写的就是极好的。
她家姑娘,实则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奈何家道中落不得不沦落至以卖艺为生,可姑娘心气儿高,什么金银珠宝全不入眼,偏这些文人墨子合她胃口。
彩霞取出信笺,清冷的眸子露出几许愠怒、几许骄傲、和几许懊恼,连着几日来,她每天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书信。
渔得鱼心满意足,
樵得樵眼笑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