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告退了。”阮元也带着林则徐站起,一同向小斯当东作揖道。
“阮大人,祝您……平安如意。”小斯当东也站了起来,对阮元鞠躬行礼。
这句话也是二十三年前,阮元亲自教导小斯当东的礼仪之言。是以阮元听了这四个字,也不禁多了一丝伤感。二十年匆匆如烟,多少昔日旧人早已不在人世,可是却另有些事,似乎并没有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英吉利……却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了啊?”阮元心中也不觉感叹道。
这日与阿美士德、小斯当东等人道别之后,林则徐也暂时跟随阮元到了抚院,他便也取出嘉庆上谕交给了阮元。原来这次的上谕言及,阮元自即日起调任河南巡抚,接上谕后,将江西事务交予钱臻,阮元便要速速北上赴任,不得多有耽搁。
只是这时的阮元看着这份上谕,却也有了一些惆怅之情。这河南巡抚在嘉庆之时称为“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河道、督理营田”,又例兼“提督统辖省等处地方军务,节制各镇并驻防满营官兵”,与江西一样一人身兼文武二职,由于开封旗营只有一个副都统的编制,是以即便汉官出任河南巡抚,也可以管理开封八旗,且养廉银可以达到一万五千两。但再怎么说,河南巡抚也仍然是正二品实职,此次改任依然只算平调。是故阮元沉默半晌,方道:“臣叩谢皇恩。”
林则徐见阮元神色,略知其意,却又向阮元道:“芸台宫保,其实皇上除了这一道明谕,还有一道密谕,请芸台宫保看过。”说罢也从自己包袱之中另取了一封上谕出来递给阮元,让阮元亲自拆阅。
“皇上这是何意?”阮元一边沉思,一边也取过密谕,缓缓拆开,只见密谕乃是嘉庆亲笔,言语不多,乃是:
阮元赴河南后,需将睢县赈灾之事办理完毕,此外清理积案、严查匪盗,亦需尽职。待积案得以清理,匪盗得以破获,便即速来京城朝觐,钦此。
“速来京城……”阮元也不禁想道:“难道……皇上其实是另有要任想要授我不成?”
林则徐并不知密谕之中言语,只是想起阮元指点之恩,自也感觉可惜,向阮元叹道:“芸台先生,后学这次本也想着来江西主试,可以和先生再讲论一番学问,却不想先生又要调任,实在是学生福薄了。”
“少穆,你有此求学之心,便已足够,其实说起学问,我为官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时间精研于此,未免有些荒疏了,还能指点你多少呢?不过这一次,这些英吉利人你也看到了,西洋之事,国内可是难得一见啊,你这随行一路,便是有益之事。既然做了官,那么何处不能成学,何事又不能成学呢?你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实心任事,那你日后进境定当在我之上了。”阮元也对林则徐鼓励道。
“这……那后学也谢过先生了。只是这江西平盗之事,还望先生与我讲一讲,其实……不瞒先生,癸酉之事过后,眼下后学在京城,却也看得清楚,越来越多的后学之人,已经开始关心眼下政事了,能得先生指教,或许日后可以事半功倍呢。”林则徐谦辞道。
“是吗……哈哈,也算是好事啊。”阮元点了点头,道:“不过即便我现在就着手北上,总也要耗费些时日,这些事就与你慢慢讲论吧。还有,江西的学生我清楚,以前啊,乡试舞弊之事就有不少,那个时候总是有人说考场狭小,本就不易发挥,总之都是理由。这一次我可是把考场重新翻修了一遍了,你去监考之时,若发现了舞弊之事,只管严查!他们再不愿改,那咱们也不能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