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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春风徐徐。
黎山上,枝叶繁茂,鸟鸣啾啾。
一辆青油幔帐的马车,从林中疾行。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跑的飞快。
最后一抹橘色余晖消失,快要散架的马车,终于停在桃林边。车身划痕众多,若仔细看,还能发现斑斑血迹。
陆蘅笨手笨脚的栓好缰绳,挺直腰身,向桃林深处走去。桃林深处,一条羊肠小路蜿蜒曲折,沿着山势而上。在路的尽头,陆蘅发现了一户人家。
房子依山而建,大约有四五间,房檐下,挂着几串鲜红的干辣椒,红艳艳的,煞是好看。爬满蔷薇的篱笆上,开出朵朵娇艳的花儿,在凉爽的晚风中摇曳,吐露芬芳。
庭院中央,树冠如盖,其下,低矮的石桌上,两个粗瓷碗,还冒着热气。槐树东边是厨房,门口放着一排坛坛罐罐,身穿褐色布衣的婆婆,头上包裹着蓝色的头巾,正弯着腰,从黑色瓷坛中取腌的咸菜。
这家人,马上吃晚饭了。
陆蘅站在篱笆外,将整个小院打量仔细,心中一喜,通常女人会比较心善,她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多了份信心。不过,陌生人来访,通常会让人心存戒心,她必须改变下,尽量将对方的戒心降到最低。
原本挺拔的身姿,微微放松,刻意挑散两鬓的发丝,整个人显得有些可怜,眼神一改方才的明亮,满是无辜和单纯,整个一落难无辜小白花。
陆蘅深呼一口气,微微握拳,开了口“婆婆,婆婆。”
声音温柔,如同小猫的叫声,尾音轻颤。
老婆婆还是吓的手一哆嗦,腌菜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她赶忙把腌菜捡起来,回身就看到了陆蘅。
十八岁的陆蘅,身形高挑,有着传统北方姑娘的体格。五官立挺大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干净单纯,仿佛会说话,眼神中带着期待和害怕,怯生生的,瞧着怪可怜。
穿着一身葱绿色的衣裙,皮肤白白嫩嫩的,就跟豆腐似的,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就像是烟雨朦胧中的小柳树,婷婷袅袅。
老婆婆赶忙揉了揉眼睛,“哎呀,当家的来人了。”
只见那姑娘露出小心翼翼的笑,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这姑娘肯定是迷路了,可怜见的。
“姑娘,你找谁呀?”
果然,柔弱亦是保护色。
陆蘅愈加放松“婆婆,我我不找人。我和哥哥从京都来,去黎川县探亲。结果走到山中,马车惊了,哥哥受了伤,我们也就此迷路。眼看天要黑了,也没找到能住的地方。您看,我们能不能在您家借宿一晚?”
一口京都话,悦耳动听,语调温柔,娓娓道来,一看就是读书人家的女孩。
老婆子虽没读过书,可懂礼温柔有教养的姑娘,谁不喜欢?
她放下手中的腌菜,刚想走过去,就见一精瘦的老翁,一瘸一拐从院子西南角走了出来,一脸戒备,声如洪钟“不行。”
接着老翁走到院门口,顺手从篱笆旁拿起铁楸,斜横在身前,摆出防御之势。
“姑娘,今儿是月圆夜,俺可不敢让你们外人借宿,趁天不晚,赶紧下山吧。”
下山?
天色要黑了,若是能下山,她又怎么会来求助呢?
眼见老婆婆就要答应,却横生变故,陆蘅不死心,极力争取“老人家,我真不是坏人,马车就在……”
老翁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作势挥舞着铁锹,直接粗暴的打断“赶紧走,平日或许能留你,只今天,不行。月圆夜,若是收留了你,俺们的命可就没了。”
这是何理由阿?留宿和月圆夜有什么关系?
她们是人,又不是传说中的妖怪,在月圆之夜会变身。
想到马车中哥哥,陆蘅拿出钱袋,语气更加柔和哀求“老人家,我们从山上转了许久,都没找到下山的路。又累又饿。我们不白住,给您钱,您看这样行吗?”
见老翁不说话,她又摘下头上的碧玉发簪“老人家,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您就行行好,山中阴冷,我哥哥又受伤了,您随便给我们一间房。就一晚,明早天亮我们就走。行吗?”
陆蘅言辞恳切,声音里带着哭腔,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真真是可怜极了。若不是没有办法,谁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呢。
老婆婆早就心软了,反正这附近就他一家,收留人,也是做善事。她悄悄扯了扯老翁的衣角,“当家的,我看姑娘挺可怜的,肯定是遇到难处了。”
老翁还是摇摇头,“姑娘啊,你也别怪我心狠,怪就怪今天这日子不好。月圆之夜,真的没法收留你们。等你去了黎川城,一问便知。快走吧!”
大概也是不忍心,老翁又补充了一句,像是警告,又像是暗示“夜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到啥动静,都别出来!”
陆蘅无奈,只能悻悻而归。
桃林中,落英缤纷,一片静寂,只有马儿乖巧的低头吃草,咬断草叶,发出清脆的声音。沮丧的陆蘅进了车厢,看到车厢中的而二人,依旧昏睡,她才长舒一口气。
唉,她好笨啊,连借宿这么简单的事情,竟都被拒绝了。
她叫陆蘅,哥哥名叫陆澍,车厢中的另一人,名唤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