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榕树已不知有几百岁了,它冠盖如翠云般遮天蔽日,晚间的暑气微微地消散了些,从茂密的树叶间散发出一种青涩的馨香沁人心脾。
榕树的根部生有一棵固执向上的紫藤花,它在榕树下发芽,生根,寄生在榕树干上,逐渐地将榕树紧紧缠住不放。
紫藤掺杂在榕树的枝叶间,垂下不知几百条细藤,挂满了紫藤花串的枝条颤颤悠悠地随风摇摆,那芬芳随着微风吹向每个角落,那无论是欣喜的,还是悲伤的心灵,都由着它轻轻抚摸,安慰过一遍又一遍。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你知道的,我不能娶你。你所付出的一切,我会铭记于心,终生不忘,然而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对不起你,幼敏。”
“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叫我怎么办?”
“你若要嫁人,我不拦着,你若是终身不嫁,我愿意养着你,除了没法给你名分,其他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幼敏冷笑了一声,“你连个婢妾的身份都不能给我,你还能给我什么呢?你能终身陪着我与我厮守一生吗?你能吗?你能舍弃你的妻儿你的母亲吗?你能离开她们吗?你不能,你什么也给不了我!”
“幼敏,我会尽我的全力,虽然这很难,但是你相信我,我毫无保留地把我奉献给你,们。”
“我,还们?这们指的是谁?你娘,你媳妇还有你女儿?那我呢?我算哪棵葱?”
“幼敏,我不能给你那么多,这你是早就知道的啊!你像飞蛾扑火一样来找我,难道是为了让我舍弃妻儿,舍弃母亲来娶你的吗?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不可能的吗?难道你跟我,你不是愿意的吗?”
“是啊,我愿意,我活该,我像飞蛾扑火,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作自受罢了!”
幼敏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少诚赶忙扶住她“你要清楚,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你该明白这事理。
月莺对我也是情深意重,我不可能会抛弃她和两个女儿的。
你若是愿意,我也会对你负责到底,我们另外安置一个家,我一有空就来看你,你说可好?”
幼敏至此已经无话可说,还有什么指望?
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了,那林月莺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了自己,而自己,这么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啊!
爱情,本来就会让人变成疯子。因为疯狂所以沉沦,那也是极致的爱。
是该结束了,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她转过身搂住少诚的脖子,痛哭流涕,她将鼻涕眼泪全都抹在少诚的脸上脖子上肩膀上,她喃喃地说“李少诚,这回我是真地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就善自珍重吧!”
说完,她向着少诚穿着马褂的肩膀上使劲咬去,咬得少诚呲牙咧嘴地疼,但是他没有制止她,就让她咬吧,只要她能消了心中的郁闷之气,这点疼算什么呢!
“这个伤口,你不许包扎,我要让它疼得时间久一些,让它的伤痕永远留在你的身上,我要让你每每触摸到它的时候,都要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疯狂地爱过你。”
说完这番撕心裂肺的话,邢幼敏在少诚的肩膀上蹭干净了眼泪鼻涕,头也不回地走了。
远处的巷子口,月莺静静地站着,望着这一切的发生,她脸上毫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人的一生,谁不曾疯过,傻过,执着过,坚持过,谁不曾虔诚、热烈、无畏地爱过?
然而这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它就像身边吹过的风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我和你,都不曾看见过。
但是当树叶颤动之时,就代表风正吹拂而过。风啊,请展开羽翼,将它送达你的身边。
当那无数次的徘徊踌躇犹豫之后的艰难选择,正代表着那飓风正在你身边吹拂而过!
而选择如飓风袭过后的余痛,还蔓延在每个人的身上,每个人的心里,每个人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曾经熟悉的人,熟悉的世界一点一点地,放弃了自己。
在这个熟悉的人和世界放弃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慢慢地松开了手。
再也不会有当年那样的心情,再也不会有当年那样的芬芳了,那些曾经的色彩再也不是那么地斑斓美丽了,无论这样的青春是否真正让自己画得圆或是近似于圆,它的每一笔都是用心血用疼痛来画就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跟从前的每一天都一样,我们的日子还不是要这样地过,而且要一直过下去。
纵然那种透明无隙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也不能总以感伤的眼光来看待这生活,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好好地把握现在。
月莺望着斜倚在榕树树干上默默流泪的少诚,仍旧一动不动,她把时间和空间交给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让他自己去学会抚平自己的伤口,学会担当和坚强,他必须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因为他的前路漫长,坎坷、崎岖,伟大而又雄壮,他一定会成长起来的,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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