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卿,出将入相之才能,世间女子端庄淑雅者占多数,但像谢娘这般清醒遗世,超然脱俗之人不多见。”
“三为卿,手段果决,心地勇毅坚韧,却不失柔软之处。”
“我喜欢你,自是有我的缘由,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词藻匮乏,你不要笑话我,但喜欢一个人无根无据,”
“我把心肺掏出来同你看,你看过,才会考虑要不要同我在一起。”
明明房内一片冷寂,但谢瑜却感觉自己连脚趾间都是蜷起来的。
她不由得强迫自己冷静。
祁良夜看着她红到锁骨的羞意,心间愉悦,不自觉多饮了几口茶,但心情却将要飘上云端。
她喜欢自己,肯定喜欢自己。
男人百分百确定,但纵使心里的小人如何放肆呐喊,呈现在女子面前的都是清冷,此刻双眸又带着绵绵情意,几乎就要击溃谢瑜的心理防线。
但,谢瑜冷静下来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喜爱的姑娘又变成了往常冷静疏离的样子,祁良夜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
“殿下,其实,甜言蜜语谁都是会说上两句的,男人和女人不太一样,这世间规则对于男子的束缚少之又少,”
谢瑜缓缓说出口,脑中变越清醒,甜蜜过后更为残酷的现实就冲入了脑海中,她看着那张清俊面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说道,
“你今日喜欢我,便同我说这些即兴之言,他日你看上了不知哪位府上的小姐,便也会同他人继续这般说,”
“但女子不一样,我这个人生性不喜一夫一妻多妾,在我们塞北,倘若男子在家中塞人或偷偷藏了外室,女子是可以直接拿着胡刀当街抹脖子的,”
“但您贵为当朝太子,应当是不会忍受自己只有一个正室妻子,从利益角度出发,这不符合你我二人的需要。”
“实不相瞒,我对您也颇有喜爱,但这份喜爱目前只停留在您的那副相貌上,我并不确定您的真心,也不确定我的真心。”
“所以——”
祁良夜已经感觉自己头顶上悬着的那把刀又要落下了,男人轻咳一声,便阻断了女人的话。
“我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可以许你你想要的所有,但你要给我们二人一些时间。”
女人呼吸一滞,就见男子起身,对着她书架上的几只卷轴走去。
大手轻轻几下拉开几份卷轴,同一个女子,不同的装束打扮,不同的身形笑貌,都被男人绘于纸上。
从初见到现在,不同时侯的她。
谢瑜默然地不再言语。
“你要再给你我一些时间,谢娘。”
“这个时间或长或短,但总要让它存在,证明我用心去喜欢你,证明我爱你!”
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倏地站起身形,步步走向男人。
“但是,我敬爱的太子殿下!”
她语气生硬,眸光带着冷冽,“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真的知道诺言会被时间所打败,一切都会走向终点吗?”
“大道三千,无数文人墨客空谈爱之永恒,却不知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句句扎心,句句泣血,祁良夜终于明白她在顾虑什么。
男人颓废地握紧双拳。
幽暗昏黄的烛火下,女人穿着黑色宽松的袍子,脱掉外面的披风,她的纤腰盈盈不堪一窝,与她清晰白面相互照样,凭空生出几分破碎。
她就像一只风筝,随时就要飞走,随时飞走!
祁良夜双目泛红,紧紧盯着她。
“如果只凭爱,你便认定我,那么我,也可以只凭对你皮相的喜好,便随便与你厮混!”
“但这不是爱。”
她终于走到案几前,轻柔地拿下那几份卷轴,将他们卷起,一同塞进了男人的怀里。
一如之前,它们曾欢喜地被男人塞进她的怀里。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不是举案齐眉共度一生,而是一份真正能让我知晓何为吾心安处即为无所往。”
“到了深秋时节,他可以与我一同赏一赏塞北的枫叶,冬时节可以与我一同操练谢家娘子军,万物回暖之时,他能和我一起去郊游,我们没有权势的顾虑,没有江湖的争夺,只有度过漫长时光的决心。”
“但这些,你通通给不了。”
祁良夜不甘心,他紧紧盯着谢瑜,两人目光对视,再没了此前半分轻松愉快,他们像是两个阵营的将军,两军对垒,谁也不肯放过谁。
“所以,殿下,不要轻易谈爱,好么?”
卷轴落了一地,女人的黑色衣摆在空中划起一个旋,猛烈地撞到书架上,两双黑色的靴子对调位置。
上好的粉彩瓷乍然落地。
“砰——”
男人掐住她的腰肢,像是要掐碎她一般,宛如狂风骤雨袭来,谢瑜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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