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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尴尬地摸了摸额上的汗,他嘴巴旁边留了两搓八字胡,当下对温都尔格说道
“大王子,那位就是谢瑜了。”
谢家军是启朝塞北雄踞的一道铁关卡,一百多年,从谢云英到如今的谢瑜,匈奴和胡人都没有看过中原的天空。
直到他们遇上王岳,百年来唯一一个通敌卖国的佞臣,才有了喘息空间。
“王岳早先给父王传了信,说是要和父王里应外合,颠覆大启。”
温都尔格边说边笑了,“说实话,我也很佩服他的勇气和决心,但大启可不是只有塞北和中原两块儿土地,南方的江南水乡,西南的苗疆众族,西边的高原民族,甚至北边的一些胡人部落都入了启朝的边境,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我们只能等待它从内部瓦解,待它四分五裂时,才有可趁之机。”
阿木尔汗内心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让他记录中原地形风俗,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军师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和士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些西洋人,这些西洋人的发音蹩脚,但也能和他们沟通。
车队慢慢行进,夕阳渐落,谢家的驿站也在众人远行中模糊成了一个矮楼。
谢瑜知道这群人慢慢走过谢家驿站时,也不着急,塞北的情报还没送到,更何况,这么一小撮人,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夜缓缓而至。
塞北,青江口,谢家府宅。
谢成儒和落座在自己对面的中年妇人下着棋,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藏青色的底袍绣着鸳鸯锦文,一看就是夫妇。
“瑜儿来信了,”江红娘捻着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瞬间吃掉了几颗黑子。
谢成儒下巴上蓄着胡子,谢瑜的眼睛随了他,看起来都是极为锋锐,偏生是双眼皮,登时就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江红娘则是格外美艳,五官大气,鼻子小巧挺拔,她年轻时混迹江湖,艳名远播,追求者无数,最后还是谢成儒算计了她,将她困在了这一方后宅中。
但她也无所谓,她幼年失孤,信奉的就是四海为家,谢成儒的强硬态度她从不往心里去,面上挂着笑,从不给谁难堪,却也懒得多给笑眼。
在谢成儒眼里看来,就是她向来会做戏,谢瑜这点没随她有些可惜,偏偏随了谢成儒的冷硬脾气。
“来信便来信,左右都是写着塞北的那些烂摊子事儿。”
谢成儒有一搭没一搭地布着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早就老了,管不动这些事儿,老老实实地当着自己的谢国公,在谢府里逗逗猫,遛遛狗,晚上搂着娇妻一睡,美死了。
“太子求着她当太子妃,还求了圣上给下了一道不纳侧妃,不纳妾室通房的诏书,两人六月份大婚,”
江红娘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谢瑜随了她,身上全是反骨,想法骇人不说,手段也狠,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只是他们俩和女儿向来关系不甚亲厚,对她自己的决定无可指摘。
但还是希望她能做出一个合理,有益于她自己的决定。
谢成儒却皱眉,“好端端的,太子怎么求亲了?”
“她到人家府上做幕僚,估计是把太子的魂儿给勾走了,谢瑜要回塞北时,折腾了好久才放人。”
“大不了抗命就是,怎么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谢成儒不满道,谢瑜到时候在京城,还怎么处理塞北的军务,他可不想再管着塞北这一片地方了,操心的地方太多,年轻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人掰开两个人用,现下老了清闲了,总不能再让他去管这些吧?
江红娘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于是说道
“皇命难违,你是做臣子的,又不是当老子的,女儿自己的决定你点头就是了,还有,女儿操心这些年,你就不能帮她分分担子?”
谢成儒摇头,“我就是要享清福,谁都别来打扰我。”
江红娘只得转移话题,“塞北的军事防布被王岳那狗贼泄露了出去,谢瑜怀疑关外的地图也被泄露了出去。”
关外指的就是中原那片土地,塞北指关中关内。
“什么?”
谢成儒这才诧异起来,他没想到王岳狗急跳墙还能做出来这种事。
年轻时他亦在京城为官,当时的王岳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阁臣,朝中不少忠良臣子都被他迫害,兴许是忌惮着谢家百年世家的底蕴,才没有对他动手。
但先帝在时,朝政也算不上清明,王岳当时就开始布局,谢成儒干脆辞官,只做个世袭的国公爷。
当时也是江红娘正在江湖中声名鹊起,谢成儒回塞北的途中碰见她,一剑钟情,干脆将人绑回塞北。
此后他接手了塞北的军务,娶了江红娘,生了谢瑜,如今这么一看,一辈子好像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