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很有警觉的保持沉默,看她反应好像和自己还有点关联。
但是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干什么坏事,何论是干了坏事还瞒着她了。不过他确不确定不重要,根据这几年的相处经验来看,此时此刻沉默是金。
只可惜他想沉默,吴忧却不答应了,扔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你会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有点微妙啊。
一向有点大大咧咧男孩子性格的小对象怎么突然感性起来了呢?
联想一下明软刚刚带来的消息——鹏程试点,为资方开门,但是这个相比起来对于吴忧而言更有利才对,虽说现在她也不算是做生意,最多算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始形态,但好歹这个消息也是利好啊。
而他呢,连这点原始经验都没有,对赚钱也没什么热情,明软带来的消息要淘汰的第一种就是他这样的吧,要恍惚也应该是他恍惚——要是小对象以后一飞冲天不要他了怎么。
虽然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但明面上这个走向也才是合理的呀。
可现在事实上却是更有优势的她不安?
这个走向怎么看怎么不合理,除非……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比如利好于他的政策。
比如与工农兵大学有关的政策,甚至是——已近废除了快十年的高考。
如果是这样,那吴忧的反常和不安都找到了原因。
只是恢复高考,那他必然会选择参加高考而放弃工农兵大学的。
工农兵大学限制极多,例如不能离开省,不能选择自己看好的专业(主要是老师都去改造了,选了也没人交),毕业后基本也是要会开建设家乡的。
但是高考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限制,走高考的路子那算的上是天高任鸟飞了。
参加高考离开木林村是必然的,离开了谁还会想太回来呢,再这样的前提下任何安慰和保证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要是以上推测正确的话,也就不难怪小对象会这么反常了。
但那些在他这里都是外在客观变化的,对于他而言,无论外面如何变化,但已经最好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比如他现在的小对象是吴忧,那么只要她不退,那他以后的爱人也必然是她。
找准病灶,就要对症下药。
上前和吴忧并排的走在一起,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说了个不想干的话题“最近农闲,我打算让我大伯母到你家去坐坐,你觉得呢?”
吴忧不是小孩子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知肚明——不年不节,又不是亲朋好友,上门只会有一件事,那就是儿女亲事。
第一反应她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到了年岁,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再加上在家老妈热火朝天的张罗。
虽然和许沾衣处上不久,但这几年的相处,自己的心早就替脑子最好了决定。
但是下一瞬间明软的话就冒头了,高考要恢复了啊。
恢复高考,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而不是读个工农兵又回到这里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换句话说就是高级一点的农民,但高考后他可以做工人,当教师,甚至去入党成为一个像明叔叔一样的人。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宛如云泥。
看着他一脸笑意说出不啻于承诺的话来,她好想就这样答应了,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那是他的前程,无论未来他们会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无论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选择。
但是就凭这几年的相处,她就不可以这样任他蒙在鼓里,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从而无缘最好的学校甚至名落孙山。
“现在让你大伯母上门,你就不怕以后你有机会离开这里,遇见多才有貌又不财迷的女孩子,想反悔都没机会吗”吴忧的声音有些迷离。
此话一出,相当于是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了。
果然就是因为他啊。许沾衣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有些心酸,年少不知愁的吴家大妞会有这样不安的感受,是他做的不够好。
他从未告诉过她,年少不知天地宽的时候就遇见了她,往后一生,再好的姑娘都只是过客了。
“忧忧,话可不能这么说,好姑娘多的是,但是好男儿同样也多的是啊,在我这里,你就是貌美多才又能持家的好姑娘,反倒是我就怕不是你的好男儿。”
“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啊。”
原本的不安居然就这么神奇的被他这番不正经的话给冲散了。
吴忧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后悔,但此时她觉得要是不把高考要恢复了这件事说出来,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这是爸爸吴长发教给她的,也是她一直以来行事的准则,没道理对别人都做的到的事情,对于自己的对象反而做不到了。
心一横,就直言不讳了“下午在市里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事要办嘛等你的空档软软给我提了一嘴明叔叔的一个猜测,估计要恢复高考了,最多不超过两年。”
后面的话她有些不想说了,但是又觉得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都说出来,其他的也就无足轻重了。
有些低落道“以后你就可以参加高考,有大作为的,所以让你大伯母到我家吃饭的事儿你再缓缓吧,不着急。”
“高考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觉得大伯母上你家这事儿跟这个没关系啊。”许沾衣一脸笑意。
“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这对你来说多么重要的大事,怎么能。”
说到最后却发现人家一点都不上心,只顾着看她的了,有些气恼的转头。
许沾衣确实只顾着看她了,小对象因为焦急,气恼而不自觉鼓起的腮帮子,粉粉嫩,夕阳的余晖镀了层金给她,只觉得可爱的不行,想捏。
不过好男儿必须要有效识别小对象的情绪,他敢保证只要他敢伸手,小对象就敢露爪子。
按住了不安分的手,清咳一声“我懂啊,但是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你和读书高考并不冲突,你就是我的好姑娘,我认定了你,并不以外物而改变。”
“你……”再一次的申明镇住了她。
吴忧又有些恍惚了。
许沾衣却将人牵着继续往前走了。
“忧忧我觉得让大伯母早点上你家的这个注意简直妙极了,不然我一不留神你就落到被人家去了怎么办啊,要知道禾绿婶婶的动静可是举队皆知啊。”
禾绿婶婶四个字一出,吴忧就愣住了。甭管现在畅想的有多好,家里那座大山可也不以她和许沾衣的一直为转移啊。
“没妈的小伙子嫁不得,没兄弟帮衬的小伙子也嫁不得。”这句话好像又在脑门上飘过了,要知道某人可是即丧母又无兄弟啊。
吴忧“”
“怎么了?”
许沾衣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不自然,有些不安的问她。
既然人家都摆明了态度,就是要和她在一起,那她也没有抛弃了他再找一个的想法,那自然要考虑一下未来的。
于是将禾绿的态度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家老妈态度之坚决,又摆出他一连两条“必杀”理由,希望他能迎难而上了。
许沾衣“”
完全没预料到禾绿婶婶的态度会事这个样子的,毕竟真要说起来他未来的泰山当初的条件可不如他啊。
不过再想想当初禾绿是泰山的丫鬟,想必岳母当初自己心里是欢喜的加上父母不管事也才有了现在木林村远近闻名的恩爱夫妻。
但轮带女儿了,肯定是想要方方面面考虑到位才成的。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忐忑了。
但一向谋定而后动的许沾衣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退缩的,不然忧忧会慌,一慌就多想,小心搞到最后给他来个鸡飞蛋打。
面上云淡风,轻提起嘴角,露出了个灿烂又胸有成竹的笑,漂亮的凤眼都被笑成了一弯细细的柳叶了,给吴忧来颗定心丸。
“禾绿婶婶这话是针对那些不够优秀的小伙子,我是不被囊括在里面的。”
换个人笑的如此灿烂,又如此笃定的言论,只会让人觉得纯粹在吹牛,但是这个人换成是他,加上吴忧这几年对他的了解,就只会让她觉得可靠以及安心了。
“既然这样,那你想做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呗,我不反对的。”吴忧再大大咧咧也还是个小姑娘,心不慌了,说起这个还是有些害羞的。
“嗯。”这件大事的另一个主角没有意见,那他就该琢磨具体怎么操作了。
原本禾绿婶婶从来没有来探过口风他就有预感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了,当然最开始是觉得灯下黑,但做母亲的对于孩子的事上,灯下黑的概率可太低了。
让家长上门这件事情是极其郑重的,再加上禾绿婶婶的想法,更是不能马虎了,许沾衣琢磨了两天就拿定了注意。
趁着空闲回了一趟九山村,和大伯一家呆了一天就又回木林村了。
没过几天,禾绿就支使吴蓓两小的专门来西山叫吴忧回家了。顺便还转达了一下家里有事,大姐最近都不会来西山的口信儿给他们许哥哥。
两人来的时候吴忧和许沾衣正在忙活后买那块小药园——自从明软说经济试点之后,吴忧就在琢磨可不可以扩大些规模,到时候好歹能吃到第一口肉。
自上从市里回来那次谈话之后,许沾衣和吴忧再也没有就“大伯母上门”这件事情进行过讨论了,心照不宣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突然间老妈把弟弟妹妹两人都支使过来叫她回去,第一反应是家里出了事,手上的小锄头一扔就要往回跑,因为起的太猛眼前有些发黑,整个人眩晕了一下。
脑子的眩晕让吴忧稍微冷静了一下,再看弟弟妹妹都是一脸平常,并没有心急如焚的样子,再看许沾衣,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难不成这么快他就让人上门了?
将人拉到一边,还没开口问呢,看他隐隐透出一丝得意的嘴角,就知道她的猜测没错了。
先是心中一定,只要不是家里出事了就好,接着有有些羞恼。
瞪他一眼“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呀,这下好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回去还不知道我妈怎么拷问我呢。”
气呼呼的姑娘,连头顶的呆毛都竖起来了,许沾衣看的手痒。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假装想要揉她脑袋的,把那几根呆毛给按了下去,手一松又弹起来了,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先捻着捏了一下才安抚她。
“好啦,有什么好准备的,回去之后要是禾绿婶婶问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了,其他的有我呢,就当在家歇冬呗。”
“你干什么呢,手拿开。”俏生生嫩呼呼的小姑娘还是生气,使小性子把他的手挥开,瞪他“我要是照实说,不说你,就是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还……还让我妈答应咱们的事了。”
吴忧的话让许沾衣高兴的很,自己仔细琢磨把人娶回家的时候,对方也在为之努力的感觉太好了。
“放心,你的许哥哥不会让你的喜事儿吹了的。你回去后不要和禾绿婶婶顶嘴,她说什么你应着就是了,其他的我来解决。”
又撸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才又继续道“快和你弟弟妹妹回去吧,不然家里等急了。”
吴忧回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弟妹两人,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带着两小的回去换了件衣服。
也是故意让两小家伙看看她的住处,防着禾绿找他们打听的时候说的不清不楚的,给某人添了乱。
许沾衣目送三人离开,也不在药园子里忙活了。
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换了件平时不常穿的衣服,照照镜子,嗯,笔挺帅气,精神面貌非常好。
又把家里的饼干桃酥糖果什么的找出来分成几分装好,因为自己存货不足,还去吴忧那边的茅屋里翻了些呢。
这一出去就是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回来,他还去隔壁院子看了一下,果然院子的主人没回来。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无论禾绿婶婶现在是什么态度,都不会让女儿回来——甚至这件事尘埃未定之前都不会回来,当然落定了也不会回来。
只是就算意料之中也还是有些失落,看来现在要想见小对象难咯,故作惆怅的抬头望天,感叹一句“路漫漫哟。”
竹林坡吴忧家。
吴忧已经和禾绿僵持很久了,禾绿在自家闺女进门的时候就说了许沾衣大伯母今天来家了。
看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一幅夸张的惊讶表情,验证了禾绿的猜测——许沾衣大伯母必然是受了侄子的委托才来的,不然绝不会淌这浑水。
如今看来是这两个小的自己看对眼了,才有这么一出。
当时就爆发了,险些操家伙动手要打吴忧,还是被吴长发和两个小的一起抱着禾绿的腰才给拦住了。
现在嘛,母女两人都谁都不愿意让步,僵持着呢。
而僵持的具体表现就是谁都不肯吃饭。看的吴长发连连摇头。
不过他可不愿意带着两孩子陪着这母女饿肚子,老早就让吴蓓吴楠去把饭最好,祭礼五脏庙。
现在太阳都偏西了,吴长发心疼自己媳妇儿,才拉着禾绿在桌子上吃饭去了,把孩子都赶出去了,包括吴忧。
吴忧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为了表示自己强硬的态度,坚决不妥协,一扭头就出去了。
吴蓓和吴楠两个小机灵,一人端两样,饭菜都在禾绿眼皮子底下扣了出来,在院子的石桌上放好,招呼大姐来吃饭呢。
只可惜吴忧没心情吃饭,蹲在窗子下偷听——她还记得当初给老爸敲过边鼓,当时他可没反对哟。
再说吴长发是个真真开明的人,她很相信只要人优秀,吴长发不会在意那些小问题的而且也会帮着她劝劝固执的老妈。
果然屋子里吴长发劝禾绿这个固执人。
“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啊,许沾衣也是个优秀的孩子,文能舞文弄墨,武能技术致富。再说了两孩子站一起多般配啊。”
“啪”的一声脆响,禾绿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窗子的缝隙飘进了吴忧的耳朵。
“沾衣那孩子是好,但是婚姻并不仅仅是一个人好就完事的呀,要是忧忧和他在一起,就得自己撑起一个家,忧忧还是个小子心性,怎么撑的住啊,现在局势又是这样,谁知道以后又是怎么变,真出了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你呀,这就是瞎操心。”
“不能以你的眼光来推测孩子的未来会怎么样,再说了当初咱们不也是独自撑着嘛,你的那闺女性子像你,硬气着呢,合她心意了,什么也不怕。”
吴长发幽幽的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再说了你拦,拦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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