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若将将跑出房门,还不曾出院子,就忽的听得隔壁屋中猛地响起一阵欣喜的惊呼声:“醒了,三公子醒了!”
“快,快去叫大夫!”
弥若心里蓦地一颤,莫非相唯又重新回到李炯身上了?
思及此处,弥若亟亟返身入屋,推开围在李炯榻前的众人,看着那张与相唯无二的面容,一时竟有些恍惚。
弥若缓缓靠近榻沿,看着眼眸半睁半闭的男子,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相唯,是你吗?”
躺着的男子眼眸微动,眼皮渐渐抬起,露出底下漆黑如夜的眼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弥若,唇角却是情不自禁地弯起:“媳妇?”
弥若朝榻上男子伸出的手,瞬时僵在半空中,面上的期待被冻成霜雪。
“媳妇!”李炯浑然不察弥若的脸色变化,一把握住她的手,虚弱却天真地笑着:“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好多好多的人,有哥哥,有媳妇,还有……”
弥若却是毫不犹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多看榻上的李炯一眼,扫了一眼在场的仆从,话音冰冷生硬:“夫君大病初愈,你们还不好生看顾着?”
“是。”仆从们皆感受到了弥若话语下的冷意,瑟瑟地垂着头应道。
弥若将这场面潦潦地应付过去,便欲拔腿出屋,再去寻相唯的踪迹,却不妨被一个从屋外亟亟赶来的身影撞上,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的右臂。
弥若只觉手臂是那个曾经埋入毒针的地方,像是莫名被什么触了一下,不禁微微皱眉地看向撞上来的冒失者。
“哎呀,对不住啊对不住啊!这位夫人没事吧?”是个提着医箱的大夫,额头上尽是汗珠,显然是被仆人急急拉来为李炯看诊的。
弥若侧身让开:“没事,你进去吧。”
“诶,好好。”那大夫诺诺点头,提脚正欲进屋,却又被身侧传来的冷冷声音止住,“慢着。”
弥若盯着面前陌生的面孔:“你是城中哪家医馆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是父亲从上京城外请来的名医,”李煊从屋门外侧踱步而来,如常的语气中带着忧虑,“三弟昏睡了一整天,父亲可担心坏了。”
弥若没有看向李煊,只朝那大夫微微颔首:“进去吧,病人就在屋里。”
说完,弥若仿佛没有看见李煊一般,面色漠然地出门。
“他回来了。”就在弥若经过李煊身前时,他轻轻开口,声音轻得只有弥若能听见。
果然,弥若的脚步一顿,亟亟地转头看向李煊:“在哪儿?”
李煊未作声,只目光深深地看向屋内的那张睡塌。
“他回到李炯身上了?”弥若有些不大相信,“真的?”
李煊转头看向屋外西斜的日头,温润儒雅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淡淡笑意。
“到了子夜,你自然便知我所言真假。”
李炯服下大夫所开的药方后,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弥若遣散了仆从,自己一人守在李炯榻前。
而之后的整整三个时辰,弥若一眼未眨地看着那熟悉的五官,看着那紧闭的双眼,等着下一刻睁开的便是那双金色的眼眸。
夜深人静,四下皆是浓浓安然的睡意,唯有弥若却是愈发的精神,和不安的忐忑。
子夜更声起,弥若猛地睁圆眼看着榻上的人,却不见半分醒来的迹象。
她眉心紧蹙,难道李煊是骗她的,相唯根本不曾回来?
那怎么办?那个诡异的莲华妙境,她根本不知其所在何处,更别提去里头找相唯了。
李煊定是不会帮忙的,扶兮是远水难解近火,哪该找谁?
弥若突然想起李煊说,除了相唯,他们几人都回来了。也就是说,滟姬和敖沧也出来了。找他们,他们定愿意帮忙一二的……
想到此处,弥若霍然站起转身欲走,一侧的手却突然被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