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记蓄力极久的巴掌,阿弱甩出胳膊,抡圆了,扇得酣畅淋漓。啪的一声巨响,直上云霄。
他显然被扇懵了,眼睛定定看着,一时无措。
素涓在很远的地方听见动静,提着用纸包好烧鸡匆匆赶到,见着满地的碎木和斜插在地上的一长一短两把腰刀,关切的问“阿弱,你没事吧!”
她却按揉着手腕,小喘着缓缓摇头。
顺着阿弱的目光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位皮肤白皙的少年男子,他生得俊美清新,衣着得体而雅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违和之处是脸庞有刺青,还是手掌的轮廓,审美品味委实让素涓匪夷所思。
意识到刺青是巴掌印的瞬间,素涓身子下意识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她摸摸脸颊,又一下一下抚着胸口,庆幸这印子还好不是在自己脸上。
半晌之后,蓝袍书生在眼冒金星中回过神来,轻揉遭受浩劫的左脸,疼得嘶嘶的哀嚎。
阿弱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殊死恶斗,但他似乎并未因此动怒,待疼痛稍稍缓释后,反而拱手一拜“是小生唐突姑娘了。”
“一句道歉难道就够了吗!”
听完事情经过的素涓气不打一处来,义正言辞的替阿弱出头,一声冷哼,硬是要严惩恶人。
“不能全赖小生,是这位姑娘太过迷人了。”他望着阿弱,嘴角一咧,鲜红巴掌印下结出好看的酒窝来。
初一听以为是发自肺腑的赞美,经仔细辨认竟是轻佻话。
阿弱陡然扬起巴掌,他下意识身子一晃,捂住脸,忙往后退缩。
与他动作同步的,还有旁侧的素涓。
当激烈的打斗结束很久后,小二哥蹑手蹑脚回到已成废墟的面馆,忽而凄惨的蹲在街边,声泪俱下。
在阿弱略感自责时,蓝袍书生走上前去,从襟口取去银钱,放在小二哥手掌心“小生实在抱歉,权当补偿。”
小二哥拿着富余的银钱,立马破涕为笑,扯下肩头的白帕子招呼“客官常来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阿弱实难想象,披着平和善良的外衣的书生居然是个下流的登徒子。
确信阿弱消气之后,书生过来套近乎,目光直直停留在阿弱身上。
“小生嬴伯初,还未曾讨教两位姑娘芳名。”
素涓护住阿弱,转头瞪着他,不允许他靠得更近。
“嬴伯初,嬴伯初…”
阿弱跟着默念一声,又念一声,蓦然想到什么,瞳孔急剧的收缩,几乎是喊出来的。
“嬴!伯!初!”
旋即,浑身犯哆嗦,僵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
天地五行相生相克,而世人皆有其软肋和禁忌。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可能在家中被夫人揪着耳朵毒打,沾满血腥的屠夫可能被夜里鼠叫折磨得上蹿下跳。
嬴伯初三个字,便是阿弱平生至此,唯一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