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先生那里领略过巴掌的威力,各种角度深深浅浅的巴掌印,各种清脆的劲响,早已在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半个时辰后,阿弱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恰巧也等回了童子。阿弱吩咐的,悉数备齐。
忽然想起,复又从草庐里收刮走了经年的酒。
强盗啊,悍匪啊…
童子倚住门板勉强站稳,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嘴角抽搐,目送她走远。那些酒,先生平日里都舍不得喝,逢年过节才斟上一小盏,一滴一滴的抿。一夕全部被搬走,不知该如何向先生交代。
沐水汤汤奔流,白鹭戏水,忽然间,一道银白身影破水而出。
是个高拔的人,缓缓往前走,几步过后,周身包裹着幽蓝的光,一团水气渐渐升腾,衣裳再无半滴水。
他握着佩剑,似乎是识路,径直走向阿弱辟在浮觞山的洞府。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
先前来时,曾抱着一个绯衣小姑娘,她满身的伤痕,气息奄奄倒在他怀里。他轻轻稳稳将她放在石床上,二指点在天庭,源源不断的幽蓝气息渡进她体内,一身创口缓缓复原。
长长看着她,忽觉着喉头腥甜,咳出血来。临行前,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此次,握剑原路复行,走到石床前,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她不在。
忽然耳边听到些微异动,手中剑嗡鸣,自行离鞘,朝着目标极速刺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目光落在那身葛衣,蓦然愣住了。
世间万物在那一刻仿佛静止。
长剑虚浮晃动,寒光晃晃,剑尖所指的人,他竟然生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目光,就连左眼眼角的那颗极细的痣都一样。
半刻后恢复释然。他看了出来,这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
大抵是下界的傀儡之术。
凝造出这样的假人,靠着灵力勉强支撑起来,而灵力一旦耗损殆尽,“他”便会化为虚无。
这时,隔着弯曲的洞道,传来少女轻快的声音。
“夫君,夫君,可有思念我?”
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
闻声莫名有些慌乱,他收剑欲走。剑一入鞘,忽然间,身前的那个“他”,毫无征兆地,破碎消散,化为好大一摊水,洒落在地上。
尔后,洞府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一摊发散的水迹,和那一身濡湿的葛衣。
“夫君,你怎么换了身衣裳?”
绯衣小姑娘抱着大红绸子蹿进来,将举足无措的他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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