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们怎么来了?”来人可真是出乎阮玉的意料之外,你道是谁?正是那常识一家三口。
“你可起来了!可是让几位客人一阵好等。”赵氏先责怪了自己的女儿一番,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她是知道闺女昨夜回来得挺晚的,这么久才起来更是理所应当,但若是不责怪两句,有违待客之道。
“哎,你们走后,我们家的生意也可是做不下去了。”元氏两手捧着阮玉的手,蹙起一双柳叶眉,语带轻愁。
阮玉也不好问他们家的生意怎么做不下去,毕竟她也是尝过元氏的手艺的,只能说,元氏天生与厨房八字不合。可对他们来自己家就不解了,难道说是还未放弃学厨的梦想,追到他们家来学厨了?想到这儿阮玉一个冷颤,凭元氏的天赋,她怕是得学上一辈子。
“夫人,凭借您这么多年的经验,不必死磕着这吃食不放,大可做些另外的行当。您瞧啊,这吃食生意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得时常照顾着客人的口味,这么久以来大概也是前些年做生意剩下的钱支撑着你们的吧。不若用着您这些年的经验做其他的行当,那肯定是很赚钱的。”阮玉有理有据地劝解道,也不能义正言辞地对她说,您真的不适合动手。
常识悄悄在袖子下面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她娘就是需要这般不厌其烦地劝解。即便她如今还坚持做着,也许某一天就开窍了呢。
“可是我又不想赚钱。”元氏无辜地看着她。
哦。阮玉无语,不想挣钱做什么生意啊,做生意可不就是用来挣钱的吗?那您做生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呀?陶冶情操吗?
悄悄翻的白眼被常识他爹看见了,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阮玉瞬间无比同情常识,这是什么神仙夫妻啊,常识是捡来的吧。
“呵呵,那您怎么来我们村了?”阮玉被瞥了一眼,僵硬到假笑。
“这不是听常识说,你们家有一个专门做吃食的大工坊吗?我们来这儿取取经。”元氏笑眯眯地说道。
“没有,那不是做吃食的,只是用来杀鸭、修理鸭的,您还是别看了吧,比较血腥。”美人儿还是别看。
“无妨,最近真是太无聊了。做生意又没客人,也不知道玩些什么,只有来找你们玩了。幸好原先有问过你们地址,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们。”元氏道。
果真是闲得没事儿干啊,不过这样子,不会是赖上她了吧。
阮玉想得没错,这常家一家三口的确是赖上他们家了。在山上逛了一圈后,元氏显然对这儿很满意,走到哪儿都有一股儿桂花味儿,清香极了。
天色暗下来以后,阮玉很委婉地向几人表示,都不是亲戚,这样住在他们家不太好。
元氏眼睛一亮,转过头对赵氏说,“不如我们认个干亲吧!日后我便是玉丫头的干娘了,怎么样?”
赵氏看了一眼阮玉抽搐的眼角,再看看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她的元氏,有些迟疑。这一天下来,她能看出,元氏是真心疼爱阮玉的,不然也不会说着无聊便追来了,可另一方面,这元氏一家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自己这庄稼人又能否高攀得上呢?
见赵氏久久不回答,元氏又问阮玉,“阿玉,你说呢?我当你干娘怎么样?这样咱们来往便再无忌讳了。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叫你干爹揍他!便是阿亦那小子和常识也照揍不误,怎么样?”
常识无语望青天。
元氏大概是太无聊了,总想给自己找些事儿做,眼下还给自己找起了人当闺女。
“夫人,这事儿还得听我娘的。”虽说认不认干娘的,对她影响不大,就跟交个朋友似的。但可能对赵氏他们来说,有不同的意味吧。
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赵氏。
“这——夫人——”赵氏结巴着说了两句,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拒绝的时候,她说道,“当干亲就干亲吧,正巧我们家亲戚少,难得多一门亲戚走动。”
“诶!那我们先在这边摆两桌酒席认下,等去了京城,干娘再给你办个大的!”元氏喜上眉梢,连带着常识爹脸上都有了喜意。
常识在心中唱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京城?要带阿玉去京城?”赵氏陡然一愣,从来未曾想过女儿要离开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这怎么就认个干亲,女儿就要走了。眼底开始有了悔意。
“嗨,妹妹你别哭呀。这景亦日后考中了要去京城是必然的,玉丫头自然也得跟着去啊。无妨,我们家也在那儿,妹妹到时也跟着一块儿去。”元氏急忙安慰。
赵氏这又才想起,景亦考中举人虽为大喜,但之后便又要去京城了,这一去说不定哪时候才能回。而闺女跟不跟着去都是个问题,一时间,悲从中来。
但眼下人这么多,赵氏又收敛了情绪笑着为几人收拾屋子。想来,元氏他们是要留下好长一阵子了。听说常识和阿亦是同窗,可能还会一同进京。
阮玉则去厨房做饭,阮墨则终于畏畏缩缩地回来了。
阮玉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立马狗腿地上前抱住阮玉的腰,讨好地说道,“姐~姐~你辛苦了~我帮你洗菜~”
“切!都多大人儿了,还这么怂。”阮玉哼了一声,便把手里的菜给他了。
“只在姐姐面前怂。”阮墨仰着头甜甜说道。
常识正好走到院子,听着阮墨的话,嗤笑一声,“小狗腿。”
阮墨虎目怒瞪,“你才是狗腿!你怎么还没走!”
“嘿,走啥?我要在你们家住下了!”常识嘚瑟地炫耀。“若是你对我客气些,我便带着你混!”
阮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着厨房里的阮玉喊道,“姐!姐!这个人让我别读书跟着他去混!”
阮玉拿了一把菜刀走了出来,“恩?”
“没事儿没事儿,你弟弟说他饿了,让我帮他洗菜。没事儿没事儿,你快进去吧,我来帮他。”常识笑得客气极了。
待阮玉离开,阮墨也才低下头不屑道,“哼,大狗腿。”
为五斗米折腰怎么能算狗腿?
阮远回来后也听说了元氏要认干亲的事儿,没有异议,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阮墨听见后也闹着要认干亲,姐姐有干爹干娘,他也想要干爹干娘。
“你确定?若是你认了我娘当干娘,我可就是你干哥哥了,便是我小弟。”常识阴恻恻地立在他身旁,而后多云转晴,“不过这样也好,也不能总是我一个人遭受我娘的虐待,你也一起来吧。”
阮墨盯着他思索了几秒,跑去他娘身边,“我要重新找个干娘,不要这个哥哥的娘!”
元氏扭了扭常识的耳朵,笑着对阮墨说,“别怕,我帮你收拾他。你姐姐是我干女儿,你便是我干儿子,日后再不让常识欺负你。”
阮墨看着在元氏手中龇牙咧嘴扭动的常识,陡然笑了起来,扑过去对着元氏叫,“干娘~”
元氏这才放开常识,抱了抱阮墨,还是这般年纪的小孩儿比较可爱,常识那般大的,只能用来干苦力活儿。
……
阮家亲戚不多,因而这认干亲只叫上几个外甥女和景亦一家。吃了餐饭,阮玉、阮墨跪着向元氏夫妇敬了茶,这礼便也成了。
元氏给阮玉送了个玉镯,常识爹常希清送了阮墨一个玉佩。两人爱不释手。阮玉夫妇见了,一个劲儿地推辞着,“这实在是太贵重了,他们年纪小,不懂事,随便给些礼物表示一下心意便是。哪儿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饶是他们甚少见到这些玉器,见这成色,便知珍贵程度。故而,勒令两人还上。
“妹妹,我们既认为干亲,那你的儿女便是我的儿女,即是我的儿女,我便是给他们再多,也是使得的。再说了,这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们喜欢。”当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能得到别人的喜爱时,心情自是妙不可言的。“你不要以为我这认下干亲,只是这会儿兴起。前些日子在府城的时候我便喜爱上这个姑娘了,真性情!我和孩儿他爹呢,也没个姑娘,可不想要个贴心小棉袄嘛。咱家阿玉啊,甚是得我心意。日后阿玉多给我做些吃食,可不是我的福气?”
听完,阮玉收着这贵重的玉镯也不觉得亏心了。日后待元氏千百倍好,岂不比什么珍贵的物什值钱?故而笑着对元氏眨眨眼,“那日后干娘日日吃我做的,可不要吃腻哦。”
“吃腻是一定会腻的,你可要多琢磨些吃食出来。多吃些好吃的,心情总是格外不同。”元氏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干娘!我一定好好读书,到时候也给您、给娘、给姐姐买许多手镯。”阮墨也表明自己的立场,让大伙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也不亏。
“诶,看见没,你家小媳妇和小舅子要上天了。”常识在一旁用手拐儿推了推景亦,说道。
“那又何妨?”景亦道。
“你不怕日后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啊?要我说啊,这娶媳妇儿就要去柔柔弱弱、能听自个儿话的,万万不能娶那种敢和你叫板的。不然,身为男子的尊严还要玩哪儿搁呀。”常识摸着下巴眯着眼,好像很有经验地说道。
景亦奇怪的睨了他一眼,“娶媳妇不本来就是要让她作威作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