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瑜顶着一头落雪顿时笑得更猖狂了:“哈哈哈哈——哈。”直到看到了远处手肘里叠放了裘衣的“孔吉”,嗓音一卡。
妈耶,他怎么把君上这茬给忘了!
这时候屋外已经几乎聚齐了学院里的孩子,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鼓掌。
太叔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日除夕。
按青露学院的传统,今日要教学生们折花灯,然后让带回家和家人一起祈福。
在金陵雀的风俗里,除夕的花灯会保佑祝福的人在新的一年里前程似锦,平安无忧。
新年了呀。
这样发愣的一小会儿,太叔妤已经被衔蝉赶过来扶了起来,韩瑜还坐在地上支着下巴看着两个人忍不住笑。
衔蝉瞪他一眼,然而清丽温柔的姑娘再怎么故作凶恶,落下韩瑜眼里依然跟小白兔似的,他反而笑容更大了。
太叔妤推推衔蝉,不怀好意:“蝉儿去,砸回来。”
韩瑜眨眼,鹌鹑样默默把头埋进手臂。
“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小毛孩们看得乐不可支。
衔蝉眼尾扫一眼不远处细白文秀的司礼监掌印走近,矮身轻笑:“喏。”
然后就去专心砸韩瑜了。
这下换太叔妤一边看戏,一边随意拍打开衣服上的雪花。
拍了没几下,她感觉到孔吉的靠近,侧首笑笑,想了想,道:“起来啦。”
“孔吉”,也是暮朝歌,垂首细致地拍开太叔妤身上沾染的雪花,有的已经融进了衣领带了湿意。
“进屋,脱了。”暮朝歌道。
太叔妤怔一下。
听他又道:“外衣湿了。”
太叔妤下意识点头,接了他递过来的干燥衣物进屋换上,才发现竟也是新衣,还是用她和韩瑜前些日子去另一个山头和韩瑜打牙祭时逮的野味的皮毛缝制的。
针脚细密,甚至隐有精美的暗纹。
别说她,就算是衔蝉都未必弄得出来……
太叔妤默,孔吉还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啊。
她也这时候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照顾她这样原本属于“衔蝉嬷嬷”的事务竟被孔吉全权接了手。
等太叔妤出去后大家一同回了学院。
刚进门,就听见孩子们瞧着一夜之间大变样的青露不断哇哇哇地赞叹。
昨日里还寡淡的三进出的青瓦院落,此刻处处悬挂了细细的红线,线上悬挂了寓意吉祥的剪纸。
顺着道再进去几步,
一个妇人正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见着他们这群人了略微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走到院长和几个夫子身前,深深鞠了个躬。
妇人起身,有点红了眼眶,笑道:“院长啊,你们把孩子教的那么好……我们不识字,也没有什么权势富贵,一直想报答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让开一步,露出屋里面走出来的一群附近的村民,他们你挤挤我,我挤挤你的,羞涩极了。
其中一个摊了摊手里圆滚的元宵,摸摸头,蹭了一头的白粉,道:“就想着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其他人看着他忍俊不禁。
太叔妤看到王礼和衔蝉都暗暗红了眼。
她扯扯衔蝉:“蝉儿,”尾音缠绵含笑,“我们也去包元宵吧。”
就这样,很快分了工,大家一起收捡了平日里教学时候的大堂,一半人负责弄好吃的,太叔妤和衔蝉帮忙……试吃。哈哈。一半人做其他的装饰学院啊,打扫卫生啊一类的杂事。
其他夫子和手巧的孔吉则教小孩子和几个感兴趣的家长一起折花灯。
炊烟袅袅,热闹非凡。
……
夜里太叔妤睡得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床边,以为是梦,第二天醒来却看见一盏顶漂亮的仕女梅花灯挂在了床头。
正是昨日里最漂亮的一盏——
孔吉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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