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陛下来清平殿留宿的日子,她戴上新得的首饰接待他,也算是尽了心思,这些玉饰的图案应该能得陛下多看几眼。
“也不知朱家从哪里请来的制玉大师,刻的竟比冯大师的还好。”
“好像也不是朱家刻的,说这首饰是一个姓黄的商户送的。”画屏说完,又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朱家也是的,也亏得这套头面做的还算不错,不然一个小小商户的东西竟送到娘娘面前,也不怕污了娘娘的眼。”
良妃朝她笑笑,朝她挥一挥手,说“去忙吧。”
“是。”画屏小心应下,慢慢走出内殿。
云影待她走了,朝良妃问道“娘娘要不要看看五皇子,这会儿怕是要醒了。”
“待他醒了,就让奶娘抱过来吧。”她说着,又看向云影,“听说二公主又病了?”
“是,也是咳疾。”
“小小年纪得了咳疾也是可怜,你把方子抄了拿一份给蓉妃,用与不用就看她自己了。”
“娘娘心慈,婢子这就去抄。”
这方子到了蓉妃手中,她会不会用暂且不提,当天夜里,齐暄帝来到清平殿时,也注意到良妃头上的玉冠。他一向喜欢玉器,以前混迹花街时对女子的头面也很关注,看到好看的还会多看几眼。他一眼就认出良妃的玉冠有几分诸大师的影子,可惜诸大师不肯来朝中任职,不过也亏得他不来,若是他也跟冯大师一样归于平庸,世间岂不是失色不少。
他也没有问良妃玉冠的来处,朱家交友广阔,总有他们的门路,可叹他们的面子竟比他这个帝王还有用,想想也是气闷。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朱家就是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也是交给宫中与朱家有来往的女子用作邀宠,说到底也算是用在他身上。
吴莎不懂一套头面还能让他们生出那么多想法,她在府里也不见客,用不着戴整套头面那么麻烦,平时只戴一根钗子,这些天她戴的钗子就是新得的头面里的。徐喻明那天替她戴了一次钗子觉得有趣,每天早上多了一项必做的事。
见他有这样的兴致吴莎也不拦着,有时还会指点他戴的位置,两人倒是琴瑟和谐,关系越发好了。
仲春时节,乡间田野热闹了起来。今年钱塘许多地方都准备种两季稻,有人怕种不好,就想多来看看,学学插秧什么。夏守知把这些人安排到了山岩村,让陈哥带人教他们。陈哥不得不分批插秧,教了好几批人,才把地里都种满了。有人来了再想学,夏守知就劝他们去跟前头学会的人学,现在山岩村的田地都种好了,总不能让他们拔了再种一遍。
其实插秧这事并不难,有些就是没有实践过,靠着夏守知之前口头教的也能摸着门路。大家就是怕没种好浪费功夫不说还浪费稻种。等到插好的秧苗顺利生长,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下。之后要怎么照顾庄稼,他们都是知道的。
山岩村那一大片地是郡王府的事,只要有人去村子里问,外人就能知道。为防郡王府太显眼,吴莎和徐喻明入秋前也没打算出门,就连吴莎都鲜少出去,有时想吃黄馐楼的新菜便派忠富去买。他是个呆不住的,就是明着不让他出门,他暗地也会去外面溜达。
等头一季的稻子开始收割,来钱塘取经外乡农户也没了,割稻子还有谁不会的,之后脱粒晒谷都是做惯了的,正是农忙的时候,谁还有时间来学这个。因此,他们也错过了见识钱塘新农具的机会。
钱塘新研究出来的农具主要有三样一样是用来脱粒的稻桶,有些稻田离辗谷场远,把稻子割下后都挑回去,脱粒后再把稻杆挑回来,太费功夫,不如在田间直接脱粒,也省得跟人抢辗谷场的地盘;一样是用来舂米用的踏碓,以往舂米是放在舂米桶,用手抱着粗木棒上下捣,新做出来的踏碓有点类似现代的跷跷板,中间的长木一端有杵头,底下有一个可以放谷物的凹坑,人踩踏另一端,有了这个就是半大的小子也能来帮忙舂米;第三样是飏扇,是用来扬除舂好谷物中的糠秕。
吴莎现代去旅游时,去过一些古镇,参观过好几个农具展览馆,对一些农具有印象,在夏守知请来能工巧匠研发新农具时,偶尔提点一两句。
里头最受村民们欢迎的是飏扇,以前他们杨除糠秕都是靠人端着舂好的谷物对着风上下抖动,累人不说有时风向一乱,一些谷壳扑面而来,刺得人皮肤疼,现在有了飏扇就不用再吃这样的苦了。
还在一个正在研发中的水车,听说可以把远处溪流中的水自动打上来倒在沟渠里灌溉田地,他们也很是期待。
这些东西都是在山岩村先试用,用好了再向钱塘其他村子推广,头一季是免费借给他们用,后面就得他们出钱了。有些人力足的人家宁可自己辛苦点也不肯花这个钱,但这样的人家毕竟少,且越是这样的人家,租种的田越多,要是全靠人力可受罪了。
已经试用过好的农具,夏守知就画了图纸,让杨管家帮着呈上去。若他直接上折,这一层层的,也许齐暄帝还没有看到折子,一些坐拥众多良田的人家连机子都造出来了。哪怕这东西迟早是要传遍天下的,也得由齐暄帝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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