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的余光也扫了一圈自己的亲人,他们神情紧绷,紧张的看着她。
杨主任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微凉,让她的心脏都跟着缩了缩。
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上半身渐渐的漏了出来,医院里都是中央空调,冷气很足,她立刻察觉到了凉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直闭着眼睛,等她睁开想看一眼疤痕的时候,已经被漱玉用衣服裹住了。
杨主任开始给她拆缝的线,衣服挡住了她的目光,皮肤上只要手指的清凉触觉,其他都感觉不到了。
“伤口恢复的还可以,回去好好休息。”杨主任嘱咐。
怀玉迫不及待的问“我可以洗澡了吧?”她这几天都是用温水擦一擦,夏天不能冲澡实在是太难受了,她最渴望的就是能冲个澡了。
“可以的,不过别时间太长。”
杨主任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漱玉还紧紧的用衣服裹着怀玉,怀玉扭扭身子“吧衣服给我,我穿上。”
明仁吧衣服递过去“你胳膊行吗,我帮你穿吧。”
怀玉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胳膊动了手术。”她吧衣服接过来,又奇怪的看了漱玉一眼“把你的手拿开呀。”
漱玉把衣服慢慢的移开,孟母上前一把扯过怀玉的衣服,往她头上套“快点穿,这里有空调,别感冒了。”
漱玉把外套拿开,孟母在明仁的帮助下,迅速的把她两个胳膊也套了进去,衣服就穿好了。
怀玉目瞪口呆“你们,我还没穿内衣呢。”
“哎呀,穿什么内衣,赶紧走了。”孟母扯起她,漱玉把外套搭在她肩上,往外走去。
“可是。”怀玉觉得自己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被他们几个人奇怪的行为分散了,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到了车上,怀玉要把肩上的衣服扯掉,被明仁阻止了,大概是明仁的动作太激烈,速度太快,和怀玉的手碰在一起,两人均是一愣。
怀玉皱了皱眉,看着明仁问“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明仁就赶紧摇了摇头,速度快的,让怀玉更怀疑了,事出有妖啊。
“怀玉,我们有话要对你说。”孟母道。
怀玉扭头,便触及到母亲严肃的目光,漱玉也没有发动汽车,扭过头来,还有明仁,居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双手交叉在一起,用力过猛,手指都泛了白。
终于要揭晓谜底了吗?
此刻她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你们说吧。”她的声音平静而坦然。
孟母几天前就组织好的语言,此刻看着她安静美好的侧颜,居然一时忘了词,不知道怎么说了。
怀玉一直看着她。
孟母有点底气不足,轻咳了一声“那个,那个。”
“我来说吧,姐,你做手术时,不是切了小肿块,而是全都切除了。”
“什么意思?”怀玉蹙了蹙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全都切除了?
漱玉没有回答她,怀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边心房,那里轻飘飘的,没有穿内衣,都能感觉到凉风袭过皮肤,吹到骨头上。
她缓缓的抬起僵硬的手掌,慢慢的贴了上去,空的,什么都没有。
一颗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
脸色发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手还贴在上面,不由的颤抖,脑袋慢慢的恢复了思考,回想起漱玉的话,四肢无力,向后倒去,一双有力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腰。
“杨主任说全切除了不容易复发,我们斟酌之下,就签了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戴上内衣也看不出来。”明仁的话回响在耳边,很远又很近,听不真切。
孟母拍了拍她的脸“怀玉?怀玉?”
她扭头看向母亲,意识终于清醒过来,她听见自己问“为什么要全切除?”
没有了这个,她连女人都做不成了吧,还怎么出去见人?
单单是她自己,洗完澡,对着镜子,看到那边的饱满,而这边则是一道丑陋的疤痕,都无法接受啊。
这夺走的不光是她做为女人的自豪,还有她的自信啊。
“杨主任吧切下的肿块做了病理,说是恶性的。”既然说了出来,那就索性一次性说清楚,一次性痛苦。
“什,什么?”怀玉问道,恶性的?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所以就全切了。”
“那,恶性的,是癌的意思吗?”她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才蹦出几个字。
大家沉默良久,这个沉默让怀玉明白了,她说的是对的。
漱玉道“大姐,杨主任说了,是早期,做几次化疗就好了。”
怀玉朝漱玉笑了一下“癌还能好吗?”
漱玉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赶紧扭过头去,不忍再看,那凄楚的,绝望的,惨烈的眼神,让她的心揪在一起了。
之前想过对的无数劝说的大道理都憋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任何劝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能好啊,怎么不能好,都说了你这发现的早,况且你还年轻,能好。”孟母猛地一拍大腿,扯高了嗓门,好似安慰怀玉,也像安慰自己。
怀玉低着头,没有说话,片刻,硕大的泪珠砸在腿上,一颗又一颗,很快晕染了整条裤腿。
孟母把她搂在怀里,也跟着抹泪,明仁拍着她的背,眼圈也跟着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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