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甘斐起码消灭了百数以上,即便是他的邪异罡力不太显著的现在,他的宽刃长刀下仍然没有三合之将,这令俞师桓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凭什么?集术宗异术大成于一身的自己,怎么可能在功力焕发,术法施展得淋漓尽致的情形下,反倒比不上一个力宗门人凭恃蛮勇的大砍大杀?
然而渐渐的,俞师桓发现自己诛杀妖兵的速度明显放慢了,饶是炼气修为已臻化境,可在这么久的酣斗混战之后,自己也不自禁的开始呼喘着粗气,心脏竟也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俞师桓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感悟又像是回忆,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然难以捉摸,好像一根虚无飘渺的线头,自己想要抓住它,却又不知道从何抓起。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他与天风子、天清子、德馨道人四大高手联手对战天灵鬼将的那一天,虽说交战时间极短,可也是合了四人之力才堪堪与天灵鬼将相持,那时候只道是天灵鬼将鬼术震铄古今,身法独步天下所致,但现在想来,却又好像并不完全是这么一回事。
俞师桓脑中思索,手上却分毫不慢,他看见一个貌若山魈的黑面怪物好生凶恶,一连撕开了两名七星盟散客的身体,血淋淋凄厉厉还准备向另一个杏黄道袍的天师教弟子扑去,俞师桓力随念起,转眼间白光飞抟,早到了那黑面怪物身前,两指一骈一划,飞剑当头直下。
……
单以功力而论,如果是叠加而算的话,那天灵鬼将一身之能绝没有可能比得上四大高手,公允的评判,甚至可以说天灵鬼将也只比天风子宿主略胜一筹而已,那为什么又能同时令四大高手陷入苦战?
俞师桓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虚无的线头开始在心中隐隐的现出了影子。
……
飞剑穿过那黑面怪物的身体,却是那黑面怪仗着体格坚实,又有甲胄相隔,避开了要害,一时剧痛可没有受致命之伤,嗬嗬低吼声中,将血迹未干的大手向俞师桓面门抓来。
俞师桓侧身一避,悄念口诀,飞剑打了个转,再次刺向那黑面怪的身体。
……
是因为他的突忽而至,成功的进入了四大高手之间,并把战斗引向了近身搏斗的局面!
俞师桓一凛,骤然想到了这种奇怪思绪的核心处。
……
黑面怪终究是被兜转而回的飞剑穿透了后心,黑面怪垂死前的撕扑只是带起一阵强弩之末的戾风。
俞师桓自然可以轻松避开,只不过由于一丝疲累而使错开身的脚步轻微的打了个趔趄,就在此时,又一只豺狼鬣狗似的妖兵闪电般蹿上,来势是如此迅猛,俞师桓根本来不及运念施法,便被他一把揪住鹤氅襟祍,像离弦之箭般冲撞开去。
……
术宗子弟不擅近战!是以近身厮搏拼杀之局便是有害无益,时间一长,便将全面被动!
俞师桓很奇怪,这么浅显的一个道理,怎么非要等到自践其弊之后才能省起。他的经历便是明证,每当他拉开了距离的时候,总是能够通过高明眼力和敏锐反应快速的找到对妖魔的破解之法,然后轻松取胜,潇洒利落的不费吹灰之力。可当他因争功抢斗而频繁的开始短途冲杀,他的劣势就渐渐暴露出来了,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比之精擅兵刃格杀之道的甘斐,却总显得输却了一筹,而这般曝短弃长的打法之后,带来的却是体力上的恶化,并在现在酿成了苦果。
他失手了,或者说是在苦战之下露出了本不应该有的破绽,耳旁风声虎虎,眼前是豺狗狺狺吐舌的凶狠嘴脸,身体一时虚乏的提不起力道,而他也只能身不由己的被妖兵拖向了数众团集的敌群之中。
我便当真就这么去了?在战争开始的第一天?在雄心壮志萌发的现在?上苍如此残酷,在我刚刚省悟了自己的失误之际,就让我付出了代价。
垂死的阴影瞬间将俞师桓包围,将他一步步拖向了无底深渊。
……
一道道白气在俞师桓的背后生成,可这并不是俞师桓所施发,如果他能够看见的话,必然可以发现这种手法与本门炼气的功法倒也颇有些相似之处。
看到异象的是揪住了俞师桓的豺狗妖兵,他忽然感觉到在白气的牵引下,冲力已经被减低到最弱,而很快,又攀沿相向的附到了自己的手臂之上,拽着衣襟的手遽然一痛,豺狗妖兵一颤之下,放开了俞师桓,又一头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