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珏抱着她爹的尸首哭的几乎断了气,突然间,她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浑身颤抖,双眉紧蹙,额头上汗如雨下,面色惨白,痛苦至极。
婧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商无炀说道:“你夫人要生了。”
听得此言,商无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啊?要生了?”商齐夫人惊呼,再见商无炀直挺挺地站着,出言责怪道:
“你跟个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将她送到房里去。”
商无炀只得将流云收入剑鞘,走到苗珏身前,弯下腰来伸出双手,谁知苗珏突然对他怒目而视,愤然道:“你走开,不要你碰我。”
一阵强似一阵的腹痛令她再难坚持下去,她咬牙强撑着想站起来,苏晴儿忙上去搀扶,亦被她奋力甩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面色苍白如纸,双手抱着阵痛的腹部,昂头仰视着商无炀,问道:
“你恨他,可恨我?”
商无炀冰冷的面颊上毫无表情,可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复杂的眼神,闭口咬牙,沉默不语。
苗珏苦笑一声,道:“当初的敏儿费尽心思也没有能走进你的心里,如今的敏珏更是不入你的眼了......”
……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两名护卫用担架将小翠的尸身抬了过来,一旁站着兀自抽噎的雪莲。
雪莲双眼红肿,哽咽道:“他们说武先生哭的不行,怕再这样下去伤了他身子,只好将小翠抬出来了,姑娘,一会儿送去咱们别院吧。”
护卫将担架放在地上,婧儿跪坐在小翠身旁,静静地看着她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握住她已然冰冷的小手,默默流泪。
口中喃喃道:“小翠,好好地医馆你不守着,跑这里来送死,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些写封信给你,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了,都怪我……”
肖寒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站在婧儿身后,不发一言,只这般安静地陪着她难过,默默地守护着她。
雪莲也跪在婧儿身旁,无声地哭泣,为这个刚刚结识就失去了的朋友而伤心悲恸。
……
肖寒抬眼打量着这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之战的山野,心中戚戚,在这个烟尘匝地、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又多了一个枉死的冤魂。
余光扫处,肖寒突然发觉一丝异样,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隐在树上,心中暗道不好,随即对身旁冷杉说道:“保护好婧儿。”
言罢身形一闪,便向黑影所在之处追去,口中呵斥:“什么人?!”
而此刻,众人的目光均聚焦在商无炀和苗珏的身上,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当肖寒示警并向那黑影追去的时候,只有苗珏正对着那个方向,因商无炀身材过于高大,她只得仰着头,却恰好无意中瞥见了那棵大树上一束银光正飞速而至,距商无炀的后心不过咫尺间,苗珏想也不想一把抱住商无炀的身子,拼尽全力绕到他身后......
“嗤”地一声响,一柄飞刀瞬间刺入了苗珏的肩头,她瞪圆了双眼,身子一软,晕了过去。骤然发生的变故让商无炀始料未及,他一把抱住了苗珏。
这把匕首显然是冲着商无炀的心口去的,也是他身量高大,苗珏替他挡了一刀,倒正好扎在她肩头,并不致命。
而就在围观众人惊呼的瞬间,千苍漓和几名护卫也飞身向那银光射出之处追了过去......
商齐夫人陡然失色,对耿宇下令道:“敌人尚未肃清,你即刻安排下去,将院内和山里全部清理一遍,不得留一个活口,以免再生事端!”
“属下遵命!”耿宇领命,即刻带着护卫前去搜寻漏网之鱼。
突然,眼尖的苏晴儿指着苗珏的裙摆惊呼:“老夫人,老夫人快看,她身下有血!怕不是要生了吧?”
商齐夫人心中一惊,忙向苗珏看去,果然,就在苗珏的身后裙摆上渗出大片血迹。自知不妙,忙冲着商无炀急呼:
“还不快将她抱到房里去,还愣着做什么,你想一尸两命吗?快呀。”
商无炀见状再不敢耽搁,伸手一把将苗珏打横抱起来,迈开大步,快速向府宅内奔去。
商齐夫人对苏晴儿说道:“此刻去山下请产婆已经来不及了。”
“是呀老夫人,事发突然,没有提前请产婆上山。”苏晴儿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婧儿,低声问道:
“老夫人,那少夫人......”
商齐夫人有心想请婧儿帮忙,可一见她那情绪极度低落的样子,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毕竟苗珏是她的儿媳,而正是她这个儿媳几次处心积虑要杀婧儿,而且还杀了小翠,她心中有愧,也断然无法跟婧儿开这个口,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罢了,就咱娘儿俩亲自动手吧。”
听得此言,苏晴儿骤然脸红到了脖子根,急道:
“老夫人,晴儿从未生养过,哪里会接生?您,您自己不是生过孩子嘛,您去接生便是。”
“死丫头,我只管生啊,可我又不会替别人接生。”商齐夫人故作嗔怪地低声道:
“这可如何是好呢?如今山上几位懂医术的都是男子,这、多有不便啊。”
苏晴儿这会儿也急的乱了方寸,一撇眼间,她也看见了婧儿,眼中豁然一亮,只一瞬间,便又暗淡了下去。
婧儿在伏龙山上半年有余,她的坚强,她的睿智,她的胆识岂是常人能比?可如今面对杀了她贴身侍女小翠的仇人,她又怎可能宽容至此?
……
见婧儿双目红肿,泥塑木雕一般直勾勾望着小翠的尸身,宛如在静静地等待她醒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