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看了一眼陈泖呈上来的折子,把折子递给李基,冷声道:“贾蓉用毒弑其父贾珍,证据确凿,两位,议一议吧?”
李基接过折子看了一遍,又递给水溶,水溶扫了几眼,叹了一口气。
“水溶,朕闻你素来和贾府交好,朕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水溶躬身道:“陛下,按照宗正寺的律法来即可,小臣无话可说。”
景文帝厌恶道:“府邸越高,丑闻越多,这贾珍对自己的儿媳妇觊觎已久,这贾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然和自己的嫡母乱伦,宁国公贾演的威名都被这些不肖子孙给丢尽了!”
水溶跪下求道:“请陛下看在宁国公为我大梁有定鼎之功的份上,只追究贾蓉一个人的责任,不要褫夺宁国公府的爵位。”
北静王水溶作为大梁武勋之首,若是此时他不替宁国府斡旋,传出去就是告诉世人“北静王生性凉薄,对手足无帮扶之举,不可依持。”会把同脉武勋们逼到离心离德,即便这是宁国府的罪有应得。
另一方面,他也在试试景文帝对宁国府处罚的底线是什么。
“水溶言重了,又不是谋反大罪,还不至于到褫夺爵位的这一步。”
水溶放下心来,景文帝又看向李基。
李基道:“陛下,老臣以为,宁国府的爵位应另找他人来承袭,至于贾珍,以五等将军之礼下葬即可,算是给贾家和世人一个警醒。”
景文帝点点头,下旨道:“废除贾蓉世子身份,贬为庶民,发往榆林府服二十年苦役,期满才可还京,大赦天下不在其内,另外,贾珍以五品将军爵之礼下葬,不得操办白事,任何人不得祭拜。”
戴权连忙下去了,景文帝又道:“两位,宁国公府的爵位应该由谁来承袭?”
李基道:“可从其族中挑选一良才,过继在贾珍的名下承袭爵位。”
景文帝看向水溶,笑道:“水溶,你觉得宁国府一脉哪个人最合适?”
水溶躬身道:“陛下,按照爵位承袭规定,无非是其正派玄孙贾蔷。”
“王爷,老夫记得那贾解元也是宁国府的嫡系吧,辈分比这贾蔷还高一辈呢。”
水溶连忙道:“陛下,若按照爵位承袭顺序,那贾蓉又无子,只能由这贾蔷继承,不过小臣亦是不赞同让他继承的,小臣对他也有所耳闻,此人生性卑劣,不务正业,每天不是在贾家的族学里和一帮狐朋狗友蝇营狗苟,就是在水月庵和尼姑们厮混,不可扶持,若是让他继承宁国府的爵位,不出三年,宁国府必会因他而亡。”
景文帝点头道:“那就先把这人排除,朕还要思量一番,你们先下去吧。”
......
宗正寺天牢。
贾蓉趴着地上呜呜的哭着,后悔到想拿头撞墙,早知道会是今天这般下场,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了,他是又恨那卖药的老道,又是恨自己。
恨那老道技艺不精,轻易被人识破了去,也恨自己一时冲动,经不住自己老子死后美好新生活的诱惑,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若是自己能活着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老道,把他塞到井里淹死!
“贾蓉,陛下有话传给你,起来接旨吧?”
贾蓉连忙爬起来,心跳的厉害,额头紧紧的贴着肮脏的地面。
“今有宁国府贾蓉者,以毒弑父,致其身死,又与其母通奸,有失伦理,罪大恶极。”
陈泖的话还没有传完,贾蓉就晕了过去,一个狱卒端着一盆凉水泼在了贾蓉的脸上。
贾蓉被激醒后,陈泖继续道:“本欲即刻处死,以儆效尤,但念其祖上与我朝有定鼎之功,遂免其一死,剥夺其宁国府世子位,明日发榆林府服苦役,待役满二十年,才可返京,大赦天下不在其内,若有违逆,定斩不饶。”
贾蓉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狱卒还要拿凉水来浇,陈泖摆手道:“让他在这里躺一晚,明天早上押往榆林府。”
宁国府。
今天是贾蔷这快二十年以来最幸福的一天,自从贾蓉被人带去了宗正寺,他就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春天要来了。
虽然他对贾蓉下毒一事的过程并不知道,但既然他被带到宗正寺去了,贾珍临死前所说的贾蓉在三益丹里下毒一事是真的了,以他对贾蓉的了解,他必是扛不住那些刑罚的,只要他招供了,弑父大罪一定会人头落地,届时自己当仁不让,毫无疑问的就成为宁国府爵位的继承人。
五品将军爵、偌大一座国公府邸、外面无数的田庄和商铺都将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当然了,还有贾蓉那倾国倾城的妻子和贾珍那些如花似玉的妻妾。
这些将会全都是自己的,想到这一切,贾蔷激动的差点晕过去,他无比期盼的看向门口,等待传旨的天使来告诉他“小蔷老爷,恭喜您,承袭了五等将军爵,以后这宁国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您可以尽情享受和挥霍了。”
贾母和贾政等人已经回了荣国府,游荡在宁国府门口其他六房的子弟们一拥而入,开始围着贾蔷大拍马屁,各种讨好。
贾瑞讨好道:“蔷大爷,看在侄儿以往对您孝顺的份上,您可要多照顾照顾侄儿,侄儿以后一定给您鞍前马后,您让侄儿打狗侄儿绝不撵鸡,您让侄儿朝东侄儿绝不朝西。”
好家伙,“玉”字辈的在“草”字辈的面前自称侄儿,说的还如此自然,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