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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十六年十月十三,南海郡番禺县。
昨夜天还是晴的,月明星稀,但到了黎明时分,天上的云彩就渐渐多了起来,等到了日出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刘盈溜溜达达的走到窗前坐下,面前摆放着一小碗海鲜粥和诸如虾饺、烧麦之类的七八种既精致且美味的茶点。
虽说这时候大汉人民刚刚从温饱线上挣扎出来,稳步向小康社会迈进,但这并不妨碍权贵阶级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不过在刘盈对面,刘邦就没有那么精致,而是捧着一个脸那么大的饭碗,大口大口的吸溜着海鲜捞面……
“快吃、快吃,吃完了陪乃公到集市上转转!”
“可是,现在下雨了呀?”
听着刘盈此刻的语气,再配上他现在的表情,刘邦突然很想揍他……
不过刘邦还是忍了,只是闷闷的说都:“那也去。”
刘盈能说什么?
虽说这里是番禺,但是是冬季,下雨之时又冷又湿,重要的是此刻雨下的很小,穿戴雨具会显得很娘炮,若是不穿,则会被淋湿……
所以他边往外吐着虾壳,边盼望要么雨下得再大点,要么干脆就停了算了。
于是刘邦满脸鄙视,筷子啪啪啪啪的敲着桌面:“真是矫情,跟你娘一样!虾壳不能吃吗?乃公都是嚼碎了咽下去的!”
不找由头揍我你就不爽了是吧?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刘盈头也不抬,只是化身豌豆射手,噗噗噗噗的吐着虾壳。
毕竟,他现在处于叛逆期……
刘邦先是一愣,只觉得父子间数月不见的生份尽去,于是一脸和煦的笑了笑,开始专心吃饭。
在他们父子沉默着用早餐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一些,房间外的滴水檐下,雨水渐渐凝成雨幕,从檐上汇聚起来,流到廊下,于一汪小水泊中溅起朵朵雨花儿,随生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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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
当远处街道上悠扬的钟声响起之时,城中一处占地不大,但内里亭台楼阁一应俱的院落中,涌出了百多个身材健硕的壮汉,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如同水滴汇入江河般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只是如同鹰隼一般警觉着四处打量的眼神,让他们和周围的行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顷,角门打开,刘盈一身短打扮,头戴毡帽,身披毛毡做的雨披,只是扁起裤腿,脚下穿着一双草鞋。
毕竟,雨还未停,且有越下越大的迹象,穿布鞋,远不如穿这种排水良好的草鞋爽利。
而在刘盈身边,刘邦也穿戴着同样的雨具,只是内里不同于刘盈月白色的交领短袍,而是一副楚人的打扮,花花绿绿,高情商一点的说法是有色彩美感,至于低情商,则过于地域黑,不便展示……
不过刘邦觉得自己挺美,很是鄙夷了一番刘盈老气横秋,不像自己,颇具浪漫主义气息,且舍得花钱!
毕竟花布的价格要高一些,纯用天然染料进行染色的情况下,每多一种颜色,成本提成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因此,爱新觉罗小四那种颜色使用格外大胆的风格,很可能是在炫耀开创盛世,自己有钱,相当有钱……
“堂邑侯就别跟着了,朕今日只是和太子在城中闲逛……”刘邦紧了紧雨披上的系带,看向同样打扮,准备跟着他们一同游玩的陈婴,继续说道:
“朕听他们说,城中无人不识君。堂邑侯若是跟着,只怕万人空巷,朕玩的就不是那么尽兴了。”
见此情形,陈婴能说什么,说陛下白龙鱼服,恐会遭遇不测?
这话说出来,他这个南海郡郡守就当到头了。
毕竟番禺县是南海郡的治所,这里的治安都不好,整个南海郡的吏治就可想而知了!
问责起来,他这个一郡之长难辞其咎!
于是陈婴拱手应命,默默退后,只是准备等刘邦走远了,再绕小路回郡府,派出‘决曹掾’,也就是主理司法的官员,去给那些城狐社鼠打声招呼,有谁敢在这个关键时刻给官府找麻烦的,绝逼杀他家!
一只蟑螂、一只蚂蚁都不剩的那种!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陈婴这个两千石的郡守更是重量级。
嗯,在现如今高速发展的汉国,城狐社鼠这样的黑恶势力其实也有存在的合理性,这样合理性不以善恶道德为标准,而是满足了各方主体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