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是被宠着长大的,便是后来被四爷圈禁起来了,也从来没为生计发过愁,这会子猛然听说了下头的人疾苦,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
再想妙菱小小年纪便这样办事妥帖,得了不打眼儿的吃食便高兴得似过年,十四爷莫明心疼,难为这小丫头还这样爱笑的。
不过他做阿哥爷的也没得独独关切一个二等小宫女去,便是单拎出来说只怕都叫人多想,十四爷便也不多问了,只管叫王端替他取些体己银子来,这会子便给膳房送去。
“爷没得叫身边儿人日日吃苦受委屈,不知道也就罢了,今儿知道了不能不体恤,打今儿起,每个月都从爷这儿拨二十两银子补贴着咱们院子里用膳,午膳吃不饱夜里伺候也难挨,临睡前给添些汤食点心也使得。”
“不知这一个月二十两可够用膳的?若是不够爷再添些。”
这不知粮米贵贱的阿哥爷一开口就是二十两,王端紧忙笑着劝了一句:“够了!尽够了的,爷,咱院子里二等的统共就这四五个人,一个月十两都很是不少了。”
“又不消得顿顿鸡鸭鱼肉,奴才们还得伺候主子呢,若顿顿吃撑了伺候,在您跟前儿一会子一打嗝儿,您也遭不住啊。”
十四爷想想也是乐,只管叫人看着来便是,他眼下没什么爵位,在阿哥所住着平日里打点也不算少,眼下至多如此了,等出宫建府后,他有了差事手头儿有了进项,届时再多体贴着人也无妨。
主仆二人正说着,忽闻外头猛然一声儿脆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厉声呵斥,因着有门窗阻挡,十四爷听得并不真切,可平日里也没谁敢这样在他的院子里造次,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顾不上再差人细细打听,十四爷趿了鞋子紧忙就掀了门帘出去了,连厚实的大氅也顾不上披,王端也紧忙跟着,又是拿大氅又是拿手炉,好一阵的手忙脚乱,这才一出门便被自家爷的怒气腾腾灌了耳。
定睛一瞧,坏了,竟是在二门处同四爷掐起来了!
“四哥好大的威风,浑身的劲儿没处使竟来弟弟这儿欺负下头的小丫头了!我这儿什么时候成四哥出气的地界儿了!”
只瞧着被打蒙了的妙菱跪在满地的碎瓷上,白净的面皮子肿得老高,嘴角儿都出血了,身上更是泼得狼狈,十四爷的火气便蹭得冒上来了,嘴比脑子反应的快,一句护犊子的话当即便吐出来了。
明面上瞧着四爷脏的那一块儿衣襟是狼狈了些,可谁知道是谁先撞的谁呢?
莫不是四爷来的莽撞,撞着妙菱了不说,那苏培盛眼瞎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护主了!
见不得小丫头这么愣愣的跪着,十四爷一把将妙菱捞起来,稍一上下打量更是叫他恼,小丫头手心子都被碎瓷扎得鲜血直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