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府上旁的没有,唯膳食比旁的地界儿精细几分,正好内务府昨儿送来了好些二尺长的黄河大鲤鱼,干煸、清蒸、炖烩,置办一顿全鱼宴,可得叫你尝个痛快。”
四爷笑着招呼了十四爷一句,昨儿夜里兄弟俩难得坐在一块儿吃酒畅谈,虽没说什么要紧的,只是闲谈些个,然这关系也着实亲近了不少,今儿十四爷就要回去了,午膳务必好好招呼着。
一听是吃鱼,十四爷有些恍惚,这东西他可有年头没吃过了,内务府的年年给送,可这鱼他是一口都没能吃到嘴里。
倒不是下头奴才苛待他,只因为他四五岁的时候曾被鱼刺卡过一回,无论是喝醋还是噎点心皆是不成,一咳嗽还有些个血丝出来,可把额娘给吓坏了的。
饶是后来那鱼刺被咳出来了,额娘仍不许他再碰鱼,他虽爱吃,可为了孝道,为了不让额娘再难过,只得因噎废食,渐渐的便都以为他十四爷最不爱鱼了。
对着四爷这话,十四爷心中说不动容是假,别看四爷平日里话不多,可心里凡装着谁,那细节小事可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个外冷内热的,如此瞧着,倒还真应了先前妙菱说的那句好。
“难得四哥还记得,我自个儿都快忘了的。”
四爷笑笑,亲自给弟弟续了茶:“这算什么难得,咱们可是亲兄弟,你喜欢什么不喜欢四哥还能不知吗?”
十四爷看着四哥那双略染温情的眼神顿了顿,且才跟人缓和了一日的关系罢了,心里竟开始替人抱不平了。
“四哥,我先前那样跟你不对付,你难道就不恼我吗?还有额娘,咱们兄弟俩,额娘还是疼我多些。”
一听这话,四爷面上笑容稍减,不至于生气,只是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又叹,这才道了两句真心话去。
“四哥之前怎能不恼你?你那倔脾气一上来便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不过四哥时而说话也不中听,细细想来,咱们兄弟二人不对付倒也不尽是因为性情,也因政见、因同老八的亲疏。”
“有些话虽你不爱听,可四哥这会子还是得多劝你一句,你莫要掺和老八老九的胡闹,太子爷在这位子上坐了三十年了,他打一出生学的便是为君之道,绝非皇阿玛一二句训斥便一蹶不振的。”
“至于额娘,也合该多疼你些,毕竟四哥少叫她那么多年的额娘呢。”
四爷谆谆告诫,琢磨着措辞,生怕弟弟听不进去呢,若这会子再呛起来,他可真不会再劝十四爷一次了,非得这人什么时候跟着老八老九吃了亏,想来才记得他的好。
他倒也不是真的非要做个好兄长去,只是见不得亲弟弟往火坑跳,更是明白皇阿玛特地安排十四爷在他府上小住的心意,是断不愿意看着他们兄弟渐行渐远呢。
原还以为十四爷多多少少会不高兴,谁道十四爷的反应却出乎四爷的预料,这会子竟坦然应下,还道了句请四哥放心的话。
“四哥这话我记得了,前些日子弟弟病着,日日拘着屋子里不掺和外头的事儿,便也看清了许多,弟弟也没什么太大的心,之前总跟着八哥也不过是求得安稳罢了,你也知眼下直郡王和太子爷斗法,惹得兄弟们都不安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