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婶子却一点都不高兴,二婶子总在祖母面前说大姑偏心,大姑谁都偏就是不偏向二叔这个脑膜炎,她是倒了八辈子霉,嫁个脑膜炎后遗症,吃尽亏。
二婶子还在祖母面前说,二叔与大姑不是亲生的姊妹,与父亲也不是亲生的弟兄。说的可难听。
祖母听了忍住性子说:“培秀,你说话得讲良心,你大姐是个明白人,你大哥跟你们还了渡船钱,现在渡船你们在用,收入也是你管,你大哥没分你们一分钱的利,老三也没分你们一分钱的利,渡船生意一直不错,钱都你在手里,他们都没说你一句不是,老四他是没了老婆,你大姐支持他做新房子,你也有想法?”
二婶子便说:“两码子式,反正大姐就是偏心,您老也偏心。”
二婶子对大姑不热乎。四叔做房子大姑在娘家住了二十几天,压根地就没在二婶子家吃过一顿饭,住过一夜,碰见了,就拿这些话来气大姑。
大姑便说:“我晓得二弟妹不热乎我,我便少去她家,再说我这辈子有几次回娘家?不是有事接我也不回,这几年回得勤便,不是给老大,老四做房子么!”
二婶子听了,更气愤,几乎记恨在心。二婶子不仅渡船的股金不出钱,不还渡船欠下的钱,落存渡船几年的钱不拿出来。就她家种那么点田地,能那么快砌起青砖蓝瓦屋?只是大家都不揭穿她,她倒好反搭一耙。
堂弟建倒是向着四叔,每天放学回家书包一放,就去码头帮四叔弄渡船。来宝一路跟着他。来宝似乎挺老了,走路没从前一半精神,笨头笨脑的像个机器狗,摇头晃脑的一点都不灵便,但却更通人性,知道孩子们什么时候需要它。堂弟建去渡船码头帮四叔弄渡船,很晚才回家,来宝可跟他打个伴,在堂弟建的心中,是想替四叔排除些孤独,望渡船多渡些钱跟四叔再娶个老婆。
四叔掌舵,建收过渡费,时有江中遇见一两艘渔船,将船梢的板上敲得清响,他们便将船弯到别处去。对岸的杨柳青绿温柔,似无垠的家。人们从船上走下来,走进杨柳林间的羊肠小道,走入千家万户,杨柳林间长满青草野花。
堂弟建下了船,在青草地上躺会,仰望碧净的天空,也可望见江面无比的碧净与天空成一色。四叔则上岸到胡老板家去吃饭喝酒。就四叔单身的渡船生涯里,似有着种极深极辽阔的宁静,那或是孤独。
夜间,堂弟建时有在船上住,好跟四叔打个伴。在船舱里点着小油灯做作业,等四叔回船。四叔见堂弟建在船上,也就不再游鬼蛇神地到处荡了,早早回船休息。堂弟建小小的年纪里,不懂得他母亲狠毒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