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喝啊?”赫连云天吓了一跳,“侯爷你这是不长记性啊!”
“我不喝酒,我陪之妙去喝。”赵正心道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沾酒了,摆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卢玄笑笑,似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又像似下定了决心,“也罢,有些话,下官也想对上护军敞开来谈!”
赵正颔首,“本就应该开诚布公,不能我一人被蒙在鼓里,被人打成猪头的模样还不知这世界是黑是白!”
卢玄见赵正话中有话,也不多纠缠,让开了门,请赵正去前楼一叙。
赫连云天随着二人的脚步,穿过了花亭,越过了水廊,经过了一处爬满藤蔓的凉棚,又过了两道幽僻的门,眼前顿时人来人往,弧光交错。
兰桂苑的花楼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舞娘与乐娘们妆容花枝招展,穿得多少不一,往来穿梭,娇声连唤。
赵正三人如蜂入花丛,目不暇接。
“此处乃娘子们更衣、换台之所。上护军可小心护眼。”
卢玄介绍道。
那些舞娘们便就在眼前脱去了衣物,姆妈们在一旁使唤:“抓紧些,今日客人多,你等莫要一身酒气便去前厅侍客。可记着一条,别什么人拉着你们喝酒,你们就傻呵呵地坐在那不挪窝了!”
“是,妈妈!”
娘子们一个个身材丰满匀称,面容交好,妆容澹雅,头饰华丽,妙体在隐约间若隐若现,看得赫连云天眼睛都直了。赵正摸了摸鼻头,将他拉了一把,“走了!丢人现眼的!”
“嗯,嗯!”赫连云天收回了目光,小声道:“且看这些娘子,日间在院中时,各个宛若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更显温良。不曾想,一到夜里,却又是这般风情万种。难怪达官贵人们喜欢逛青楼,只看一眼,便已深陷其中了!”
赵正瞥了他一眼,就这点出息,也不妄他山野粗鲁之人的身份。
自后台进入花楼,便是到了兰桂苑的正厅一侧。
厅中人满为患,各处灯红酒绿,粉头骚客不一而足。似乎全长安的风月之人,今晚都聚集在了这兰桂苑中。
“卢侍郎。”领客的姆妈见了卢玄,脸上当即便堆起了笑容,上前作礼。
卢玄温文尔雅,还礼问道:“大娘呢?”
那姆妈指了指头顶,“楼上候着呢!”
三人便上了楼,这花楼三层,二楼乃雅间。三楼楼梯口有护卫把守,等闲人等进出不得。只不过卢玄的身份再兰桂苑似乎特别一些,那些护卫们只看了一眼,便恭敬放行。
赵正对卢玄的身份越来越感兴趣,虽说他是四品大员,但工部在朝中的地位,却十分微妙。这等监管建筑、匠作之事的衙门,贵不过礼部,重不过户部,权不过吏部,威不过兵部,典不过刑部,在文武百官眼中实属异类,日常存在感十分低下。也就涉及营建、堪舆、屯田之事,才会想起原来朝中还有个工部。
毕竟农业封建社会,毫无工业标准意识。虽说其部管的不全是手工业,仍掌管部分度量衡、铜币制式等,甚至某些诸如帐篷、旗帜、鼓号等军器标准。但一提到工部,就让人莫名想起打铁编筐的匠作来,而匠作在大唐的地位,可不算高。
工部之人善技,非善权谋,衙中之人素来清调,不常露面说三道四。日常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从不争长短。几个管事虽然文官出身,但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多少也沾了些此等习气。
往往都是门窗一关,朝中大小事务关我卵事的态度。
但面前的这个卢玄,让赵正越来越刮目相看。此人看似心肠火热,爱管闲事。与不善交际的工部官员比之起来,又更加异类。而且从认识他的这三个月时间内,赵正看出了他身上似乎隐有非常多的秘密。
诸如那处僻静的小院、还有在这花楼中的地位。
公孙大娘与他来说,不似一般的关系。兰桂苑这等场所,在长安城中的地位可不算低。做到花楼掌柜的公孙大娘,对卢玄的态度,值得玩味。
自打进了花楼,卢玄的神情澹定了下来,而且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赵正知道,今晚,大概能揭晓谜底了。
赫连云天想再上,却是上不去了。
护卫们拦住他,便是连赵正的面子也不给。卢玄回头道:“便让他在二楼候着吧。”
说话时,连语气都变了。赵正点点头,客随主便。
于是二人上了三楼。
公孙大娘领着除了高云婷之外的三大头牌,齐齐恭候在列。
“卢执事!”
卢玄微微点头,“见过上护军!”
四女便又施礼,“上护军!”
赵正不动声色,侧头看向了卢玄。
卢玄摸出了一块腰牌,亮在了赵正眼前:“从头认识一番,下官乃翔鸾阁长安执事,上护军见令牌如见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