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一瞬,老掌门心中仿佛被雷击中了,再也挪不开目光。
他身份尊贵,围观之人甚有眼力,见到他面带欣喜纷纷让开一条路。
仿佛受到了召唤,老掌门的心被那婴儿牵着,竟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轻轻将他抱起。
那一瞬间,婴儿笑的更开了,洪亮的笑声响彻整条街道!
爱女新夭,老掌门的心无处寄托,恰好碰上了这个新生的女婴,便好似是命运的安排,将这女婴连同他母亲带回了唐家堡。
那女子在交代唐蓉身世之后就与世长辞了,但那婴儿却再也不会孤单,他有了新的父母,更有了一个身份,唐家堡的大小姐。
老掌门将爱女夭折的事情隐藏了下来,将死去女儿的名字给了这个女婴身上,自此以后悉心教导,长大成人,唐家堡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知道唐蓉并非老掌门亲生。
只是他心中仍旧存在亲疏。
唐蓉毕竟是瓦剌人,对于唐家堡这种极重血脉的江湖世家来说,怎可能让未来的掌门娶一个异族女子,哪怕这人是被自己自幼抚养也不行。
为了斩断唐三彩的念头,一年之前老掌门将唐蓉的身世告诉了他,并寻到了他在瓦剌的亲人,将他送了过去。
也在这一年之中,唐蓉心知自己不配,再也不敢去想唐三彩。
但刻骨铭心的爱恋又岂是说望就能望的了的?每日每夜,以泪洗面。
为了彻底断了自己念想,他给了人,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人比他大上几十岁,连妾都没做,只做了他的通房丫头,或许只有这样折磨自己才能令自己的内心少受煎熬。
唐三彩却又哪里接受的了这些,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但这些事还并不能令唐三彩做下那等逆天大罪,唐蓉接下来告诉他的事才将他变成了家族的罪人。
唐蓉并非瓦剌普通人家之女,而是瓦剌部族首领也先的后代。
前代掌门竟通过唐蓉联系上了瓦剌部,又通过瓦剌部勾结上了当时的汉王、现在的叛贼朱高煦。
他要带着唐家堡所有人,为朱高煦的帝王霸业添砖加瓦,成了功成名就、命垂千古,败了遗臭万年,唐家堡覆灭。
唐三彩听到这个消息兀自震颤,整个人几乎颤抖了起来。他心中明白这件事的厉害,更明白老掌门会将唐家堡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他一人一力又能做些什么,又怎能阻挡老掌门?
爱慕唐三彩的不止唐蓉一人,在唐蝶的心目中,唐三彩也有着非一般的位置。
这一年来看着他日渐憔悴、自暴自弃,唐蝶心中万般难忍。
今日唐蓉回门,他怕唐三彩再遭重击,便偷偷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偷听他们谈话。没想到,竟听到了这般重大的事情!
他心绪激荡不免惊呼出声,唐三彩何等武功,当即飞身出屋,亮了杀招!
“师兄!是我!!”唐蝶只敢头顶掌风呼啸,惊呼出声。
唐三彩认出唐蝶,紧撤掌力,四下瞧了瞧,低声问道:“你怎的来了?都听到了?!”
唐蝶吓的面色煞白,慌乱点了点头。
唐三彩面上凶光一闪而逝,旋即无奈的瞧着唐蝶,摇了摇头,将他扶了起来。
“你看看你,多大人了,怎还能被吓得做到地上。”
温热的体温从唐三彩手掌之上传来,惹得唐蝶心中涟漪阵阵,更有许多甜腻。
他极富神情的看了看唐三彩,忽而顽皮一笑,调皮道:“我胆子小,以后师兄还得多护着我。”
唐三彩略微笑了笑,心中断了凶狠的念头,带着他进了屋子。
“事情你也知道了,你也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嘴巴一定要严!”
唐蝶瞧着唐蓉,醋意暗生,面目颇为冷峻,唐三彩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机械性点了点头,就算唐三彩现在让他吃屎他也会照点头不误。
唐蓉知他心意,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师妹还有所不知吧,我已经嫁人了。”
话语刚落,唐蝶驻足呆立,竟不自觉张开了嘴,一时之间他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他为了追赶唐三彩一心之中除了少许青丝只有武功,没日没夜的修行心无旁骛。他虽知唐蓉回了唐门,却忽略了已经嫁人,这才令他一颗芳心满腹仇怨了起来。
唐蓉嫁人对他来说乃是好事,最起码没有人再跟他抢最爱的师兄。可转念一想,唐三彩与唐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唐蓉嫁人他师兄唐三彩心中是何等的难受,一时之间自己脑海也被这情殇所侵,倒也不太在乎去了一个暗中的情敌。
唐三彩道:“师妹,你既已知道这件事,道也帮师兄出个主意,为了挽救唐家堡,咱们该做点什么?”
唐蝶脑筋飞快,低首思虑一阵。
既然是掌门的决定那唐门之中大多数人已经应了朱高煦,宣宗在位,民生富足、人民康泰,既不迫害亲族也不妄杀忠良,朱高煦反叛必败无疑,更是不忠不仁之举,定遭世人唾弃!!思来想去或许只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