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戈不谓兴张俊,纳币终成去李光。
何事书生叩马首,遂教名将饮鱼肠。
至今人恨分尸桧,宰树余杭万古芳。
御碑边另有一碑,为明末志士张苍水所写绝句,全诗为:
国亡家破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黄文明看罢碑文,颇为感慨,认为康熙帝不仅重信,且有肚量,能容得政敌。遂对陈世凯与张印立说道:皇上如此重信,请转告圣上,草民当疾返南边,力擒卢逆,夺回《岳武穆手书前后出师表》,贡献国家,决不负与圣上所约。
言毕,黄义明一行在浙江提督与杭州知府的带路下继续前行,跨过庭园中间的“精忠桥”,来到岳武穆墓阙前。墓阙边有一口古井名“忠泉”。进墓阙重门就是岳飞墓园,墓道前方照壁上,有明人洪珠所书“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墓道两侧有石马、石虎、石羊各一对,石俑(石翁仲)三对,正中便是岳飞墓,墓碑上刻着“宋岳鄂王墓”,左边是其子岳云墓,墓碑上刻着“宋继忠侯岳云墓”。墓前一对望柱上刻有一副前人写得名联:“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墓阙后面两侧分列陷害岳飞的秦桧、王氏、张俊、万俟卨四人的铸铁跪像,均反剪双手,面墓而跪,供人唾骂,遗臭万年。跪像背后的墓阙后重门旁有一副前人写得名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黄义明一行进入岳王庙,在忠烈祠岳王坐像前、在岳飞墓前均进香磕了头。时已天色已黑,杭州知府张印立带领众人走过岳武穆墓阙后重门,来到一石壁前,取出开启岳武穆地宫的钥匙,在石壁孔隙中伸入,忽然轰隆一巨响,石壁正中出现两扇石门,分响左右两侧打开,前方延伸的便是深深的地宫坟道。众手提事先准备好的长明灯,进入坟道之中。墓道甚宽,左右两侧分立着狮子、獬豸、骆驼、象、麒麟、马共六种石兽,每种两对,共十二对合二十四件,俩俩跪立,夹道迎接来者。这些这些石兽体现了宋代皇家陵寝的礼仪要求,各有寓意。其中,狮子为百兽之王,显示帝王的威严;獬豸是传说中的一种神兽,独角、狮身、青毛,性忠,明是非,能用角抵有罪之人;骆驼是沙漠之舟,象征国家疆域辽阔;象是兽中巨者,四腿有力,象征国家江山永固;麒麟是传说中的麟、龟、龙、凤等“四灵”之首,披鳞甲、不履生草、不食生物之仁兽,雄名麒,雌名麟,象征仁义、吉祥、光明;马,是帝王征战工具,象征江山一统。而过石兽行列再前稍转,前有石门,进门,道路两侧有两根石望柱,石望柱呈六棱柱形,上面雕刻着云龙纹饰。由石望柱再前,是地宫道路两侧相对而立的石翁仲,有武将、文臣各二对,共八尊。而由石翁仲再前,是一个宽大的地厅,厅的中间有一个高大的石台,石台中央放着一口宽大的金丝楠木棺材,这无疑就是岳武穆的灵柩了。
眼下所说岳武穆地宫中的设置,包括十二对神兽以及石望柱、石翁仲的排列,完全是宋代帝王埋葬时方能享受的礼仪,岳飞是享受不到的。但是由于岳飞是以“武穆王”的身份埋葬的,享受的是葬礼中的“孤仪”,亦即帝王之礼,此外也是因为岳飞之死在某种程度上与宋孝宗有关,宋孝宗为了感激岳飞,所以厚葬如斯。
原来宋孝宗赵昚(1127—1194年)系宋太祖赵匡胤七世孙,因宋高宗赵构无子,特收为养子,却迟迟未立为太子。岳飞有一次见宋高宗时,建议赵构早立赵昚为太子,引起了赵构的猜疑。直至绍兴三十年(1160年),也即岳飞被害后的十九年(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142年1月27日),赵构方立赵昚为皇子,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又立其为太子,同年高宗让位于赵昚,使宋朝的皇位再次回到宋太祖一系。而实践证明岳飞看人的眼光未错,因为后世普遍认为赵昚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他为人不好色,据载:赵眘被养在宫中将近二十年,一直未被确定太子的名分,直到韦太后死去,高宗送给两位准继承人每人十名美女十名,日久,又将这些美女召回。经查,发现送给赵琢的十名美女已均非处女,而给赵眘的十名美女均完璧如初,宋高宗最终确立赵眘为皇太子地位。而宋孝宗在位期间,能平反岳飞冤案,起用主战派人士,锐意收复中原;在内政上,他加强集权,整顿吏治,整理律令,裁汰冗官,惩治贪污,重视农业生产,兴修水利,使百姓生活安康,史称“乾淳之治”;后世赞为“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而在私生活上,赵昚能以身作则、崇尚节俭,史称其“性恭俭”,“勤俭过于古帝王”。他平时不肯用乐,常衣旧衣,不兴土木,平时也很少赏赐大臣,宫中收入多年未曾动用,以至内库中穿钱币的绳索都腐烂了。赵昚自认为其平素无大作为,仅节俭而已。他常告诫士大夫:平素应为风俗表率,修养德行,以教化风俗。当然宋孝宗为政期间,最值得称道的,还是起用主战派人士,用张浚进行了隆兴此伐,可惜当时名将已死,北伐最终失败。而如果岳飞不死,或者说岳飞能隐忍活到宋孝宗时期,中国历史又将是别样了。但历史是不容假设的。对于岳飞的死,宋孝宗始终是呜不平的,因此他在即位之初,即坚决给岳飞平反,并以帝王之礼,给予了岳飞厚葬。
且说黄义明一行来到岳武地宫中央,先在岳武穆灵柩前供台香炉上燃起三枝高香,又放上三个大碗,由黄文明手举酒坛,在碗中倒满当时明廷上贡用的名酒婺州金华酒,然后一齐跪下,由黄义明居首;其身后横排着随行五将关向云、杨晓黎、周颍、何耀辉与宋倩雯;第三排是浙江提督陈世凯与杭州知府张印立。
众人跪下后,先是行三跪九磕之礼,然后黄义明双手合什说道:特向吾王英灵敬献美酒三碗,第一碗是祝吾王英灵地下长安;第二碗酒是希吾王保佑国家与天下苍生平安;第三碗酒是希吾王指点黄某破解战局迷津。后生晚辈黄义明负先师李定国临终遗嘱及当今天子重托,出南边擒叛逆卢桂生,取回吾王手书《前后出师表》,以保中华社稷长安。出边五年来,战无不胜,已围卢逆于本帖山一隅。惟卢逆现负风洞之险顽抗,黄某百思无破解之法,特乞求吾王英灵,指点破解迷津之方。言毕,复跪地默哀。
直至半夜,岳武灵柩忽现霞光万道,只见岳武穆英灵自棺中卉卉升起,身着金甲,腰插宝剑,容颜如生,坐于棺木之上。众人负地,不敢出息。岳武穆英灵沉默良久方道:阵无常势,水无常形,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黄义明道:何为“一心”,晚辈愚味,烦吾王再启。岳武英灵复道:凡人有一心,天有天眼,地有地眼,万物有源。沉默良久,复又道:八百年后,新罗疆场尚有一战,望诸君努力。黄义明问道:何为新罗?岳武英灵复道:天机不可泄。复沉身棺中。时鸡呜五更,天色将明,众人只得向岳武穆灵柩拜别,一齐走出岳武地宫。杭州知府张印立复将地宫石门关闭。
而出地宫之后,众将都向黄义明说道:在下已猜岳武英灵所启破解风洞之法。浙江提督陈世凯与杭州知府张印立也说:已猜出岳武英灵所启破解风洞之法。黄义明道:既然大家均已猜出答案,谁也别先说出口,待至房中各自以纸笔写出,看是否一致。众人齐声说好。众人便来到岳武英烈祠案前,浙江提督陈世凯便叫守庙人取出纸笔各自书写所猜。打开一看:杭州知府张印立与关向云、杨晓黎、周颍、何耀辉、宋倩雯五将写得是“风有风源”。而黄义明与陈世凯所写为“寻找风源”。众人复大笑道:猜得完全一致。黄义明与陈世凯所写之所以与其他人稍异,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有统帅经历,想得比其他人更深入些。
当黄义明一行走出岳王庙后,天已大亮。庙的对面有一家小饭店。黄义明道:我以前过杭州时,知杭州饭店有一道早餐,即荾形面片,清香可口,不知此小饭店中是否有,可进去一看。当众人走入小店后,店老板见了陈世凯后,点头连连,尽管陈世凯身着便服,但显然他知晓陈世凯的身份,此时店中既便无这种荾形面片,也会即刻做出。众人稍息片刻,每人面前已有了一大海碗荾形面片,众人吃得满嘴流油。最后由陈世凯坐东付账后出店,黄义明一行向浙江提督陈世凯与杭州知府张印立道谢后,便飞身上马,走向回返野人山之路。.
2022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