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正午时分,平日清冷的春阑宫中也因皇帝的到来变得极为热闹。
主子惠嫔得圣恩,春阑宫里的下人们也跟着沾光。
尽管日头正盛。
宫中的婢女们一个个捧着平日里主子舍不得用的东西,顶着日头,红着脸蛋,洋溢着笑容步履匆匆地进进出出。
贺兰雍仁懒洋洋地倚着矮桌,翻着手中书本。
屋子里摆满几个插着鲜花的瓶子,窗外的清凉湖风吹进来,满屋子泛起花香。
贺兰雍仁看累了书,抬眼望向窗外远处飘着荷花波光潋滟的清湖。
“臣妾泡的云雾雪兰,陛下尝尝,可还喜欢?”
闻声,贺兰雍仁转过头。
眉眼带笑,身着雪青梅花纹衣裙的惠嫔崔娇莺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撩开珠帘,正朝着他走来。
惠嫔美得很内敛,弯眉细眼。
一眼瞧上去并不觉得惊艳,但却像着湖风拂面一般,清爽温和,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见皇上一直盯着自己看,惠嫔瞬间红了脸,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矮桌上,娇羞地低下了头。
“陛下为何一直盯着臣妾?莫不是臣妾近些日子脸上长了些皱纹,陛下嫌弃臣妾了。”
贺兰雍仁摊开手掌,惠嫔便轻轻将自己白嫩的手放进他的大手之中。
“朕的莺儿无须倚靠容颜,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已是难得。”
他说完,笑笑端起茶杯,却看不见垂着头的惠嫔,眼中闪过那一丝的落寞。
“春阑宫的茶,果然是最好的。”
惠嫔忙笑着轻声附和,“若是陛下喜欢,臣妾便日日泡茶叫人送去雍仁殿。”
“你倒是不争也不抢。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定是要扯着朕唠叨一番,让朕日日常来了。不过也好,这后宫之中,只你这里叫朕待得轻松。”
惠嫔抿着唇瓣,“陛下若是愿意来,自是会过来的。若是陛下不愿来,便是臣妾使尽浑身解数,陛下也是不会来的。朝中事务繁忙,已是让陛下劳累烦扰。臣妾自是不愿给陛下增添烦恼。”
贺兰雍仁点点头,没再说话。
惠嫔拿着扇子给贺兰雍仁扇了会儿风,望着贺兰雍仁的眼中带着思量。
她抬起手,捂着嘴,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哈欠。
听着动静儿,贺兰雍仁也没抬头。
“没睡好?”
“五公主刚到春阑宫,日日夜夜哭闹着要见孔答应。臣妾瞧着公主哭得撕心裂肺的,心里觉着可怜,便日日都陪在她身边哄着她睡。不过想想孔答应被囚禁在冷宫之中,也觉着……”
贺兰雍仁缓缓抬头,面色陡然严厉。
“怎么,你是觉着她不该罚?”
惠嫔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放下扇子,跪到了贺兰雍仁面前。
“孔答应罪有应得,实在该罚。只是……”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皇帝。
“只是孔答应毕竟也是为陛下诞下了公主,毕竟也伴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比起死,日日幽禁在冷宫之中,面对着绝望,许是比凌迟还痛。臣妾斗胆恳请陛下,赐孔答应一个痛快吧。五公主还年幼,分不清对与错。若是公主知晓生母在冷宫之中,只怕公主心中会种下与陛下父女嫌隙的种子,到那时……”
惠嫔低着头,久久没有听到贺兰雍仁的回答。
“你啊。”贺兰雍仁叹息一声,伸手扶起惠嫔,“到底是最心软的。你说得也对,为了珠儿,朕确实也该了结那毒妇。”
忐忑的惠嫔也终于露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