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之间,那嵬名谟已然冲到中军阵前。刘昌祚麾下亲卫指挥使一声吆喝,盾牌手蜂拥而上,一面面银色盾牌在阵前罗成铜墙铁壁。
嵬名谟催马狂奔,狠狠撞在其上。但这面“墙”汇聚了上百亲卫的力量,也非他一人一马能够撼动。正前面,有几人被这股冲劲撞的仰倒,后方又有人接过盾牌,补上前去。
亲卫指挥使暴喝一声:“两翼包夹!”随他话声一落,两侧的盾牌手迅速合拢,左右首尾相扣,将冲上前来的西夏人都围圈中。嵬名谟自视武功高强,凛然不惧,兀自纵马乱冲乱撞。剩下西夏武士掉头突出重围,也有几人慢了片刻,被困在其中。
亲卫指挥使又喊一声:“长枪手!”数十长枪手应声上前,挺枪从盾牌的缝隙间刺出。同时,盾牌手、长枪手一齐向中间聚拢,只听得“啊!”“啊!”几声惨叫,几个西夏武士被捅了一身窟窿,落马栽倒。
嵬名谟身下坐骑也是一声嘶鸣,马臀马腹中了几枪。嵬名谟凌空跳起,踩着马背越过一众亲卫的头顶。不待他身形落下,长枪手纷纷朝他落脚处刺去。嵬名谟身在半空,脚下连连扫踢,踢断数根枪头。他落在地上,双手扯过两柄长枪,朝左右两面同使“横扫千军”。枪杆掠过,打的周围亲卫头破脑烂。亲卫指挥使见情势甚险,大声喊道:“保护大帅!保护大帅!”刀斧手密密匝匝围在刘昌祚身前。
嵬名谟抢步上前,随手抓来一柄钢刀,左右乱挥,杀出一条血路。刘昌祚见敌人已近,更不退缩,纵马前冲,手提银枪刺向嵬名谟面目。嵬名谟刀尖上挑,两人兵刃相触,刘昌祚登感手臂发麻,长枪脱手而出。嵬名谟刀锋一转,便朝他当胸劈去。亲卫指挥使一把推开刘昌祚,自己却被砍中要害,喷血毙命。
副将挺身挡在刘昌祚前,喊道:“大帅快走!”提着一柄大刀胡乱挥舞,欲阻敌片刻。嵬名谟瞧他招式毫无章法,喝道:“死吧!”手中刀砍向对手破绽,副将登时人头落地。
刘昌祚眼见最亲近的部下都死了,恨的瞋目裂眦,喊道:“西夏狗,我跟你拼了!”飞身扑起。但见得银芒一闪,他只道自己已是身首异处,哪想竟一点也不疼。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刘昌祚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飘去。嵬名谟的刀在他颈前半寸处划过,连一根汗毛都没斩到。
随即,一只大手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放在了地上。刘昌祚死里逃生,转头见身旁站了个人,怔了一怔,才道:“国师?”救他之人正是玄空。
嵬名谟为人向来狂傲,常自诩是西夏国武功第一,也从不把中原的武林高手放在眼里。但自从和玄空对了一掌,口上不服,心中是又服又惧。他忽见得玄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想都不想,转身便跑。而这般未战先怯,不战而走,已是犯了武学大忌。
玄空运起轻功,两步间追赶上来,使一招“须弥压顶”按向嵬名谟后背。嵬名谟余光瞥见,立刻回手掌击。玄空招式陡变,又一记龙爪手入海式,正扣在嵬名谟的手肘。次手点中其背后穴位。正在此时,乱阵中晃出一人,指出如风,指尖戳过,带着纯阳罡气,嗤嗤作响。
玄空凝目一瞧,是段先生到了,心知他攻向自己,实则是要搭救嵬名谟。当下紧紧扣住嵬名谟,单手使擒拿功夫应敌。
三招一过,段先生只感难支,可想到对手只出一手,自己要是逃跑实在丢人。当他犹豫之时,玄空的虎爪手“饿虎扑食”使到一半,无名指突然向上一弹,竟是寂灭指中的“寂湛生光”,这般招式变化大违武学之道,出人意料,段先生肩膀中招,登感半边身子发麻,心中更加说不出的惊异。玄空再补一指,将他丢向后方大帅亲卫,道:“别伤此人性命。”接着他跳上一匹马的背上,把嵬名谟高高过头顶,高声喊道:“嵬名谟在此,我看谁敢上前!”
嵬名谟是皇室宗亲,武功又极高,在西夏国威名远扬,几乎无人不识。西夏骑兵多半听不懂玄空说的话,但瞧嵬名谟被人单手举起,心中都为之一震,说什么也不敢再靠近宋军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