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赌约期限以到,坐在出租屋的他望着漏水的天花板,突然想起鬼哥说过的话。
“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是啊,是真的没用,
被生活压榨的支零破碎,嘲笑鬼哥抛弃了理想。
如今自己又好的到哪去?
他几乎可以预测明天会发生的所有事情。
公司开会,他站如喽啰,飞机头把文件狠狠地拍在办公桌上,趾高气昂,“废物就是废物,不可能会有出息的,滚吧。”
“我们这个大家庭是容不下废物的。”其他人跟着拍须遛马。
然后开完会,去一家逼格较高的酒店,庆祝战争的胜利。
最后杀人诛心的问,“你来不来啊?”
想了这么多,躺在床上的刘玖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彻夜未眠。
“输了就是输了。”
大清早,刘玖拿出所剩无几的钱,从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双层蛋糕,大门紧闭,他站在窗口,不知道团子有没有醒,但无论她是否醒,今天他都要告别。
老太拿出扫帚在后门走出,注意到了刘玖,眼神飘忽不定,说:“团子在喝粥。”
“好!”刘玖把蛋糕放在地上。
“喝碗粥再走吧。”老太把扫帚搁在厨房,微微的眯了眯眸,“真不喝了?”
“不喝了…老太,蛋糕你收好,家里没有冰箱,吃不完就扔掉。”刘玖扭头看向老太,轻轻的把蛋糕放在她手里。
老太退后一步,没有主动接。
刘玖再次把手上的蛋糕放在老太跟前,嘴角微微上扬,“老板非常重视我,下午我就要去开会,据说把我调到北京分公司去,估计以后不会再来了。”
“团子等会就吃完了。”老太勉强的接过蛋糕,惊讶的五官微微扭曲。
“不了,她这个爱哭鬼,等会要哭的死去活来,到时候麻烦的还不是你。”
老太没有回他话,弓着身子朝屋内走去,自言自语的说着:“走了,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迈出几步,他故意咳出几声,听着,他继续走,又咳出声,他回头望望,大门依旧紧闭。
差不多该走了吧,他对着前置摄像头,用力想对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试了几次,嘴角不停抽动,笑得难看又悲凉。
深吸一口气,再笑一次。
没成功。
算了。
再试一次吧。
学着周星驰《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努力,努力的咧开嘴,好似血盆大口。
果然努力过的事情,并不会一定都实现,他还是笑不出来,屏幕显示屏上闪过一排排信息。
好像只要他一笑,相机里的画面就会被打断。
“那小子不会怕了,躲起来了吧。”公司群里的消息铺天盖地。
刘玖叹了口气,现在的他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右手握住的手机塞进左裤兜里,左手无处安放,他试着挠挠后背,发现根本够不着。
无所谓了,走吧,走吧。
面前囤积的,是不知来处的积水,落下的,是不知归处雨水,他没有带伞,轻轻闭上眼睛,路过的三轮车踩向油门。
溅起的水花,飞下的雨滴。
就这样吧,悄无声息,连水带雨的,一起打在我身上吧。
“爸爸,你要去哪里啊?”伴随着大门吱呀,背后喊过一句话。
寂静被打破,后排传来脆脆的童声。
本以为发生幻听,刘玖惊愕地回头,团子端着饭碗从后面冒出,傻了巴叽地瞪着自己。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刘玖悲喜交加。
“你谁啊?为什么叫我爸爸?”刘玖走出几米,一度默然片刻的时候,他忽然沉下脸来。
小女孩皱皱鼻子。“我是团子啊!忘啦?”
“你你你…别靠我这么近,我不认识你啊。”刘玖神情恍惚的盯着团子,像是真的看陌生生。
“你失忆啦?”团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像审视犯人一样。
“嗯,不认识。”刘玖下意识摇摇头,态度坚定不移。
“好,不认我,没有关系,你欠我的,就要还。”团子的眼睛瞬间倾入泪珠,耳根渐渐染红,低垂眼脸,收敛了发烫的鼻息,小手一摆,挡在刘玖的跟前。
“你你你……我都说我不认识你了,干什么呢,小小年纪要来讹诈?”
团子温顺的朝他望去,“爸…叔叔你别激动,我是看我们两有缘。”
刘玖暴跳如雷:“有缘?哪来的缘分,断了吧,别耽误我赚钱。”
“没有缘也有分吧,我叫你这么多声爸爸……所以,”团子开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