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君行不疾不徐道:“大哥觉得,这个大的,要怎么打?”
“大秦先前不是让陵国三面受敌?我们何不也以牙还牙?”
陵承稷字字铿锵道,“洛城一线,原南楚境内一线,西蜀一线,不是都有我陵国的驻军?陵国与大秦积怨已久,这场仗早晚都要打,何不现在就对大秦正式宣战。”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吐出一口气来:“我是觉得,战场根本不必局限于西蜀一隅,三面同时攻击,西蜀为主线,其余两线配合牵制大秦的兵力,必定打大秦一个措手不及。”
陵君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种打法,是要将陵国全境拉入战场,以举国之力来攻取大秦。
陵君行可以理解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站在陵国国君的立场,他心里固然有恩怨,但,天下还有万民。
当年太傅要他定天下,却也要他安万民。
就是当初知道秦落羽去了大秦,他狂怒不已时,也曾想过破釜沉舟,与大秦背水一战。
然而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不理智的冲动,重新冷静下来,做了另一番谋划。
他离开西蜀,决意回不夜都时,给了自己半年时间。
半年后,他定要万无一失地攻取大秦。
不过后来大秦的兵马提前攻打洛城和西蜀,打乱了他的计划,却也意外将秦落羽送回他身边。
秦落羽回来了,对大秦的谋划,自可徐徐图之。
先前西蜀国都一战,大秦虽败北,然陵国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兵士伤亡甚众,卫无忌至今音讯全无。
大秦君臣的确离心离德,但实话实说,萧尚言的能力与大秦军队的战力,仍不容小觑。
陵君行深知此刻并非与大秦决一死战的最好时机。
南楚西蜀初定,民心犹自不稳,需要一定的时间安抚。
而大秦君臣离心,国内民生凋敝,假以时日,内乱是必然的。
陵国完全可以再等一等。
按照陵君行的计划,原本是打算等西蜀这边战事稍定,便守土安防,按兵不动。
等到合适的时机出兵,只会事半功倍。届时,陵君行也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眼下,却没有必要全面宣战,将陵国全境都变成战场。
陵君行也不能这么做。
纵然对面坐的是大哥陵承稷,纵然陵国与大秦的仇怨足够深重,可陵君行不能自私地将陵国全境生民都推之于战火中。
见陵君行沉吟不言,陵承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西蜀与南楚不是都攻下了,怎么,到了大秦,君行你反而还要犹豫么?”
陵君行道:“大秦不比南楚与西蜀,攻取大秦势在必行,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陵承稷嘴角虽带了笑意,眼底却没有笑意,“阿盈和那么多随行官员惨死狱中,父皇和八万将士战死洛城,你大哥我,浑浑噩噩痴痴傻傻十余年,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大秦不该给陵国一个交待?难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