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良见状,朝我问道:“在想什么呢?看你心不在焉的。”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瑰莱好像变了。”
袁良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莫黎,自何为患癌开始,再到吴优结婚,其实我们就已经在改变了......”
他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新的生活不只有你与齐十在经历。吴优,顾星,瑰莱,桃之,包括我,同样也是。也许你还不知道,桃之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她的变化来的很突然,只因为遇见了一个男人。而我......早在你没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唐可的订婚消息,让我无法相信的是,与她订婚的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那个男人三十八岁,二婚,带着一个女儿......”
我抬头盯着袁良,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还未说完,“你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去了她所在的城市。在她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很庆幸我等到了她,我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与她碰了面。不过她并没有感到意外,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寒暄客套了几句后,我们擦肩而过,可最后她还是转身叫住了我。”
“之后,她一言不发地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遍了所有我们留下回忆的地方。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般跟着她走......”
我想了想,出声打断了袁良,“唐可还喜欢着你吗?”
袁良低头沉默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对我说:“我不知道,我没有问。后来,她让我带她回南洋看看,我也照做了。我们一直在这座城市里,一步一步走到了凌晨五点。”
“最后,我们走到了那家早已关门歇业的花店前,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动车上。她开口说了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袁良说到这突然低头哽咽起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他微颤着身子抬头看着我说道:“她说...她说,‘袁良,在这场没有告别的重逢中,你......问心有愧吗?’我没有回答她,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或许是失望吧,我其实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勇敢。”
每当这时,我都能感觉到语言的苍白无力。
但袁良不似顾星,他能够很快调整自己的状态,所以他说完之后擦了擦眼睛,点燃一支烟,笑着跟我说道:“莫黎,没事,你快去把桃之换下来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忙完了,咱们再一起喝喝酒,好好唠唠。”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能无奈地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我恰好撞见了那位主管,他朝我礼貌性点点头,我回应了一下后,便径直离开了。想来,他应该是去找袁良提交辞职申请的。
来到一楼,桃之朝我招了招手,我去到台上,准备让她去休息一下,不过她倒率先开口邀我一起合唱一首歌,我没有拒绝。
待演唱结束,桃之向客人们请辞,随后对我说道:“瑰莱在楼上,我先上去了。”
我点了点头,待她走后,我才反应过来,朝二楼看了看,瑰莱果真在二楼坐着,并盯着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赶忙避开她的视线,准备开始唱歌。
待到酒吧客人慢慢退去,已近半夜两点。我结束了今日的工作,来到二楼。
瑰莱与桃之都在,当然还有齐十,我来到他们身旁坐下时,袁良也来了。
五人一起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后,瑰莱朝着袁良问道:“小良子,怎么说?是去抢婚还是砸场子?”
我闻言愣了愣,原来瑰莱她们都已经知道了袁良的事,这有点不太符合袁良的作风,难道果真如他所说,大家都变了?
袁良苦笑着回道:“要是以前,我或许比不上顾星,连去参加她婚礼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现在,我想了很久,她问我问心有愧吗?我觉得我没有,既然如此,又何必害怕呢?哪怕原则让我不想去打扰她,但这一次,我打破一次原则又有何妨呢。”
齐十在一旁举杯附和道:“袁良,我支持你。如果可以,我真想带着你去拆他婚车的四个轱辘。”
我顺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齐十头上,桃之也在一旁对齐十笑骂道:“你是不是傻,这是帮他还是害他,那可是违纪犯法的。”
齐十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委屈道:“我就说一说,干嘛打人啊。莫黎,你小子今天从回到酒吧开始就一直欺负我,算怎么个事儿?谁招你惹你了,你找她去啊。”
我拍了拍齐十的肩,有些过意不去的笑了笑,随即下意识看了一眼瑰莱。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瞪了我一眼,说道:“莫黎,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招惹你。”
我赶紧转过视线,对着袁良说道:“你小子以前可不会这样,像这种事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的,今天怎么还自己说起来了?”
“莫黎,先前不就跟你说了我们都变了吗?”
“是吗?”我故意装傻地回道,其实心底始终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在吴优结婚后,顾星的变化是最为显著的,他完全将自己陷进了事业里,毅然摆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不然今夜坐在这里的第六个人一定会是他。
瑰莱在这时接着袁良的话说道:“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相互间的变化,唯独你莫黎看不清。”
对于此事最没有发言权的齐十插了一句,他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其实就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分水岭上,至于跨过去是更高一层,还是摔断了腿,无法预料,但改变是肯定的。”
齐十这句话引得大家都点了点头。
桃之朝着齐十问道:“如果一成不变会是坏事吗?”
“这个你得问瑰莱。”齐十卖了个关子,将问题抛给了正在喝酒的瑰莱。
我同样有些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便看向了她。
她放下酒杯,说了一句我不太能理解的话。
“心甘情愿的改变和被迫短暂适应的改变是有区别的,理想主义者的优点就是能够劝说自己心甘情愿去改,而非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