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缘分的你会做什么?”
“顺其自然。”
齐十笑了笑,说道:“好一个顺其自然,你这是在逃避!”
我没有再说什么,他见我不说话便接着说道:“莫黎,你老是让我们去面对过去,那你呢?以顺其自然为借口去逃避,你算什么男人?”
我依旧沉默,正是因为这份沉默,齐十来了火气,他指着我说道:“其实先前我早就想离开留兰了,是因为你小子,我留了下来,我曾不止一次劝过你,都毫无作用。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南洋,你还是要一成不变吗?你哪怕不在乎我的想法,你也想想袁良,还有瑰莱!谁他娘看不出来瑰莱她喜欢你,就你小子不知道。”
齐十缓了缓,接着说道:“不好意思,爆了粗口,不过我该说还是得说,你真是瞎了狗眼,瑰莱多好一姑娘,你放着不去珍惜,非要陷在过去无法自拔,难道也要瑰莱成为第二个顾星吗?”
齐十的最后一句话突然让我的心底有了一丝悸动。我难道真的不知道瑰莱的心意吗?不是的,可我心里还有别人,就算去接受了瑰莱,对她是不公平的。不过这些话我并不打算说出来,我扔下烟头,沉默着离开了。
小区门口,齐十追了出来,他搂住我的肩,笑着说道:“小莫别生气嘛,话是难听了点,但也是我的一番好意。”
“我知道,没事。只是这种事我自己心里都很乱,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决定什么。”我平静地回道。
齐十松开我说道:“没事就行,搬行李去。”
我点了点头,走到街边准备打车回顾星的屋子。
搬好行李,并把新家收拾了一番后,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随后我与齐十找了一家小饭店,吃饭时顾星打来电话,询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忙。
我对他说道:“不用,这边已经收拾好了,等下我就把钥匙给你,晚上一起去袁良朋友的琴行坐坐。”
他应了下来,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袁良开车到来,接上我们去找顾星。随后我们四人一起去了那家琴行。
琴行的名字我有所耳闻,叫“明知”,没啥特殊的寓意,只因琴行的老板就叫杜明知,大学期间我与他有过接触。
琴行内没有其他客人,杜明知邀请我们去了内屋,是他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店铺门面挺大,内屋也挺宽敞,放置着不少他珍藏的乐器。
来到茶几前坐下,袁良开始与他寒暄起来,并介绍着新朋友,齐十与顾星。而我则是毫不客气的参观着他的藏品,对于音乐爱好者而言,这些乐器足够吸引我,杜明知见状也不介意,甚至大方地邀请我可以用那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弹上一曲。对于这样的诱惑我不太能够拒绝,不过还是克制住了。一来我与他并不熟悉,二来这些乐器的价值我是有所了解的,弄坏了可赔不起,所以我婉拒了。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袁良,听他说,杜明知愿意将那架珍藏的钢琴放置于我们的酒吧,无偿供我们使用。
虽然我不太理解他这么做图什么,但这种好事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袁良在这时恰好也提起了此事。
杜明知笑着回道:“明人不说暗话,对于你们这种新概念的酒吧,我很感兴趣。所以我想入股,当然诚意不只是这架钢琴,还有五十万,我只要百分之十的股份,原始股。”
真是一语惊人,就连袁良都张大嘴巴,不知该如何回复。
微微收敛后,袁良冷静回道:“朋友归朋友,我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这么有魄力的拿出这么大的价值进行投资。”
杜明知不急不缓地为我们斟上一杯茶,随后他说道:“我看重的不是你们酒吧的前景,而是这份创新。袁良,你了解我的家世,我需要的不是钱。而回忆是无法消除的,它或多或少影响着我,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将回忆带给我的负面情绪转为正面的,那便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更何况它与音乐挂钩,我与莫黎完全可以为不同的故事写上一首与之贴合的歌曲,何乐而不为呢?”
杜明知这么一说,我倒能够理解了,而他所说的自己写歌,与我而言十分有吸引力。
袁良没有再过多纠结,他说道:“我虽然不太能理解,但我相信你是真诚的,也很感谢你的信任和帮助。既如此,我会拟定好合同,也会努力将这份创新做的更好,更有意义。”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杜明知双手端起茶杯,我们自当回礼。
“合作愉快。”袁良端起茶杯,带头回道。
随后我们在琴行待了一会,便离开了,袁良则是留了下来,具体的合作事宜他们还需要商讨。
作为旁观者的齐十与顾星,压根插不上话,杜明知的性格便是如此,认定了一个人才会与之热络,对其他人只是表面上客气一下,哪怕我们是袁良最要好的朋友。而我大概只是因为音乐,杜明知才愿意结识。
这倒没什么好介怀的,各自都有自己不同的圈子,顾星也是,齐十嘛,大概因为他常年不在家乡的原因,与之前的那些老朋友逐渐淡了联系,但关系依旧不会变。袁良叫我们来,大概也是料到了杜明知有可能会入股,所以提前带着我们与新股东混个脸熟,他也不想瞒着我们。不过对于袁良贷款的事,我始终还是有些怨气,抽空得找他好好聊聊。
无所事事的我们逛起了街,三个大男人逛街实在没啥意思,好在我们路过了一家台球厅,便想着打打桌球。
走进台球厅,开好桌,我们玩的是经典八球,齐十与顾星率先较量。他们的球技我都有所了解,齐十在这方面好似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显然这一局齐十会赢。
不过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顾星开球有进,竟直接一杆收台!
我拍了拍手,夸赞道:“顾星,没想到你球技进步这么快啊。”
“必须的。”顾星毫不谦虚的说道。
这使得齐十有些不服气,他直言再来一局,我便也顺着他。
新的一局,齐十开球,有进,不过三杆之后,因为角度没把握好,没能打进第四杆。
再次轮到顾星,这一次,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杆清台。
齐十彻底服气,换我上场,不过我的球技比之齐十还要烂,自然也输了。之后顾星就开启了霸台模式,一直没输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十几局后,袁良打来电话,询问我们在哪里,我将台球厅的位置告诉了他,没过几分钟他就来了。
袁良一来,就强势代替了齐十,将顾星打下马来,这次便轮到顾星不服了。
就这样我与齐十成了看客,而顾星与袁良酣战了五局,袁良赢了三局,为胜。
接着就换我与齐十上场,就在我准备开球时,袁良突然对我说道:“莫黎,看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收银台前一道女人的背影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眼见她要转身,我赶紧蹲下。
这道背影时常会在我的梦里浮现,可再次真实地出现于我眼前时,我却不敢去看,甚至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顾星叹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捂住了脸,袁良也同时低下了头,齐十则是一脸茫然。
好在那个女人走进了一间麻将室,我见状赶紧逃跑似地快步走出这家台球厅。几分钟后袁良他们走了出来,齐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只能怪南洋这座城市太小了,走哪都能碰见她。”
“这么说你先前也碰到了?”袁良问道。
“算是吧,瑰莱看见的。”
顾星接着问道:“瑰莱没拉着你见她一面?”
“没有。”这句话我可不是在撒谎,瑰莱确实没有拉着,只是用了其他方式。
齐十紧接着又问道:“那这一次呢?还不打算见一面吗?”
我可真佩服他们三人的默契,我摇了摇头,打算逃离这里,不过被齐十给拉住了。
“我可不是瑰莱,你今天不见也得见。”齐十不容拒绝地说道。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语气有些柔弱道:“别逼我好吗?那些挥之不去的梦已经折磨我够久了。”
换做往常一定会理解我的顾星,这一次也开始训导我,“莫黎,不是让你刻意地去见她,而是让你继续留在这里,她如果看见你愿意与你说上两句话,那你就好好去面对,给你们的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如果她不愿意,你也该就此释怀,释怀她的不告而别,忘记她抛下你时的背影。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明白吗?”
袁良也附和道:“如果我们都像你莫黎这个样子,你会如何做?那些无法忘怀的曾经都过去了,纵使在你的未来也许会与过去的人产生新的交际,但那时,便不再会成为你的心理压力,你能够坦然地去面对,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沉默良久后,齐十拍了拍我的肩,他说道:“没事的,莫黎,我们都在呢,进去吧。”
最终,我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台球厅的门口走去。
这一刻,我宛如登上斩刑台的罪人,可为什么,在那场我问心无愧的感情里,我会如此害怕,是不甘还是遗憾?
还是怕她说出“我从未爱过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