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山眯着眼睛饮下了一口酒水,他的脸上顿时弥漫出迷醉之色。
“这神仙酿果然不一般,这些年我喝了不知道多少名酒,但喝来喝去,总是比不上这一口。”他摇头晃脑的说着。
身旁的屠元镇神情愤懑,目光幽怨的言道:“峰主,这酒是我在翠竹林挖了三天三夜才帮你找出来的,你是峰主不假,但也不能吃相这么难看吧?多少给我留一口!”
牧南山却瞟了对方一眼,说道:“你都七十好几的人,少喝点酒,可以多活几天!我这是为了你好!”
屠元镇闻言暗暗在心头骂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最后一瓶神仙酿越来越少,却终究不敢与自家峰主争抢。
他只能转头将目光看向窗外那执剑堂的方向,嘴里言道:“你说,这秦桓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竟然会帮着那小子?”
牧南山闻言,也看向窗外,嘴里反问道:“他为什么要难为他?”
“那小子不是赵念霜的想好吗?坊间盛传武王倾心赵念霜已久,他难道……”屠元镇言道。
“秦桓是何许人也?如此天骄,别说你我,就是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加在一起,可能有与之比肩者?这样的人物,岂会屑于用下作手段对付一个毛头小子?”牧南山摇头笑道。
“就算不在乎儿女私情,可当年之事……”屠元镇还是有些困惑。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牧南山却再次道:“过往之事早成云烟,别说想要沉冤昭雪千难万险,就算真的做到了,也不过是拉个替罪羊出来,平众人愤而已。”
“难道你觉得,为剑岳城平反了,巡天司就能立马再现当年之盛况?”
“他……根本不在乎。”
这样的话,说来多少有些让人唏嘘。
当年的巡天司何其势大,天下人无不神往,如今不过百年时间,他们已经成了在大人物眼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屠元镇心头烦闷,伸手就要去抓一旁的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以此消愁。
可牧南山却精明得很,一把夺过酒壶,将最后一点酒水尽数倒入了自己的杯中。
屠元镇翻了个白眼,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才问道:“既然不在乎,为何还要派人前来?”
牧南山闻言却在这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屠元镇一眼:“这还不清楚?刚刚那位将军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屠元镇皱了皱眉头,仔细想着方才的见闻,不免脸上的神情古怪:“你是说武王是来主持公道的?”
牧南山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屠元镇有些不满牧南山这欲说还休的架势。
“主持公道,自然就得惩治不公道的人。”牧南山道:“你看,刚刚那位神武卫的将军不是好好的敲打了一番白驼峰的药贩子吗?”
“这是公道,也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武王府已经不满意天悬山的做派了。”
“这就看,咱们的掌教大人,听不听得懂这最后的警告了。”
屠元镇心头一跳,目光错愕的看向牧南山:“峰主你的意思是……”
“天悬山这些年以为有当年的扶龙之功,就可以安心的做一方诸侯,肆意扩张的门徒,剑奴城垄断了南疆的铸剑业,白驼峰这些年也跃跃欲试,想要效仿剑奴城再建一座药奴城。”
“这背后蝇营狗苟,甚至有贩卖人口这样的恶事,武王这样的人物,要的不是一世荣华,而是万世留名,他怎么可能允许天悬山如此野蛮生长下去。”
“更不提,那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青寰府,竟然敢用一枚灵铁玉去私兑大夏的银钱,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大忌。”
“如今秦桓稳定了北方,有些事自然该提到日程上来了……”
屠元镇听到这里,暗觉心头发颤。
而牧南山则悠哉游哉的举起了那最后一杯神仙酿,将之一饮而尽,旋即转头看向窗外天悬山的方向。
那里,天悬山七座神峰耸立于云山雾海之间,宛如脱尘的谪仙静立于尘世之外。
他眯起了眼睛,打了个酒嗝,这才道。
“好好看看这天悬七峰吧……”
“这样的美景,恐怕再过些时日,就再也……”
“看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