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公司来的几个人中有牛艺浅,由于家庭困难,大年三十晚上,到分公司偷衣服,李岩不但没有追究,还给了她一些钱。
年后,牛艺浅不好意思继续上班,李岩知道后,和质检员杨佩佩去家中劝说,在分公司上班收入还不错,离家也近,也不妨碍照顾卧床的老公。
通过做细致周到的思想工作,牛艺浅这才重新回到分公司。
李岩对待每个分公司的员工都像亲人一样,员工对李岩也非常拥护,以厂为家,相互团结,分公司得以运转顺畅,安泰祥和。
李岩和几位分公司员工客气了几句,又叫来大伟,让他带几个人去村口饭店吃饭,员工们都婉言谢绝。
夜里,亲朋好友都陆续回家,屋中只剩下李岩和堂哥,还有发小大伟。
堂哥白天忙里忙外,李岩不忍心再让他守灵:“哥,你回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人等你安排,这里有我就行。”
堂哥答应一声,站起来,揉了揉腰,向外面走去。
大伟看看走远的堂哥,说道:“你单身,安葬仪式上很多事是该儿媳妇做的,现在只能让你堂嫂代替。”
“那怎么办?完全依仗堂哥堂嫂,太多风俗我啥也不懂。”李岩说道。
“你信不信宿命?”大伟问。
“说实话,我不信宿命,路是靠自己走的,你走什么路,就有什么结果,不同的路,结果完全不同。”
大伟摇摇头:“不对,我认为殊途同归。你记不记得高中毕业后,在服装厂工作,因为你家里穷,又不会花言巧语,那么多女孩都没人愿意嫁给你?”
“嗯,确实是这样,怎么了?”李岩问。
“你知道,那时我家也穷,咱们村也没有女孩愿意嫁给我。后来村西的大蘑菇媳妇从老家南理带来了几个女孩,说是她妹妹,给八千块钱彩礼就可以娶一个,记得你大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你妈,让你妈赶紧花钱给你娶一个回家,你当时不同意。”大伟说道。
“这事我记得,南理距离咱们几千里地,她们不会说普通话,语音又不通,我很担心结婚后生活不幸福。”李岩抬头盯着房梁,陷入了深深地回忆:“跟陌生的女人结婚,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我娶了其中一个,”大伟点燃一颗烟,深吸两口:“我没你想的多,妈让娶就娶呗,婚后也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只记得那个女人不听话,我就打她。婚姻持续了两年多,后来大蘑菇因贩卖人口被捕入狱,南理来的那些女人们陆续都被送回了老家,我成了单身。”
“对,我走的则是另外一条路,那时候我在安城的服装厂上班,经人介绍认识了前妻柳凡,她不嫌我穷,在最困难的时候嫁给了我,我们努力奋斗,从租房到买房,家具都是有点钱就买一件,逐步完善。但是后来她变了,变得不讲道理,变得金钱至上。最终没有逃脱贫贱夫妻百事哀。”
李岩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很多家庭看似夫妻二人努力,其实是一个小团队在奋斗,有的父母管吃、管住、管看孩子,这样小夫妻就会轻松很多。我家不行,我爸妈身体不好,种地也刚够吃饭。柳凡开始抱怨,嫌我无能,爸妈不管,就这样,我去南方打工,她却在家里出轨……”
“我们走了两条路,最后还是落得个单身,你说算不算殊途同归?是不是宿命?”大伟问道。
“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你已经和郑雪莉领证,很快就要结婚。我的婚姻问题还没着落,叶青不再理我,我们可能到此为止。”李岩眼神空洞,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如果按照宿命论来说,我俩后面还会一样,我娶郑雪莉,你娶叶青,不要担心,叶青终究会原谅你。”大伟扔掉烟头:“你要睡一会儿,明天上午火化,各种仪式,不睡觉不行。”
李岩搬来被子,就在灵堂睡觉,看着母亲的遗像,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李岩和二十几位至亲坐着中巴车,去安城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