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思考着松亭关大宁卫和宁王三护卫的事情,权衡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这种“宁王府可有可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对面那个美丽的王妃,沙宁脸上隐现狠色:“燕王殿下难道能罔顾兄弟情谊?我不信...”
珠帘轻摇,但被老管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须在风中抖了两下,颤颤巍巍地禀报道:“娘娘,城外的燕军说...说陈亨陈大人已经伏诛,人头已经下了城墙,正在往王府送过来1
杀气隐没,顾怀站起身子,看向失魂落魄的沙宁,轻轻笑了一下,躬身告辞:
“那就不打扰娘娘了。”
……
脚步声逐渐远去,珠帘后走出了宁王朱权,他脸色阴沉,看着那青衫背影感慨道:
“四哥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他又看向沙宁:“为什么要自作主张?靖难首位,我何曾想和四哥争过?如果四哥真的顺水推舟,真把这身份套给我,一旦事败,你让我如何是好?”
本就存了见机不对卖掉朱棣的心思,结果你还争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靖难之首一定逃不过砍头的下场?
沙宁并不辩解,只是微垂眼帘,片刻后她又振声道:“殿下,还有机会!若是咱们能出城,抢在那顾怀前头,先联络上我哥哥,然后再去三护卫驻地...”
“你哥哥?”朱权嘴角也露出和顾怀一样的讥笑来,“也许你哥哥转头就会裹挟着我去打辽东...他们就像饿疯了的狗,只想抢个地方遮风挡雨,何必和四哥对上?我若是真的拿回了三护卫,你哥哥能睡一个安稳觉?”
沙宁愕然抬头,成婚几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朱权对她这副表情和语气。
她想要辩解几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继续劝说:“继续待在大宁城里,岂不是眼睁睁看着燕王接管城防?到时候就真的插翅难飞了,此刻兵荒马乱,王府在其他几门也安插了人手,只要略作伪装,一定可以出城的...”
“后路已经被断了,”朱权笑了出来,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四哥做事真的毫无破绽...大宁没了,三护卫没了,你哥哥的朵颜三卫更指望不上,如果我猜得不错,接下来他就要去打松亭关,等到关内关外连成一片,我就是不想跟他走...也没有路选了。”
他收敛笑意,终于显露出些颓然来:“看来我真是选错了,躲在王府里苟延残喘,自以为机关算尽,结果却连一张底牌都没了。”
沙宁欲言又止,只是心中暗叹一声,看向了顾怀离去的方向。
想想刚才自己愿意见他时候心中的算计...终究是又一遭,在他面前自取其辱。
只可惜殿下一直是这样,就算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权衡到了最后屈就于现实,动不动就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如果是她,大概会做出和殿下完全不同的抉择吧?
但朱权下一句话又让她燃起了些希望:“但有些事我能退,有些事一定不能...如果不想有一天死在我那侄子或者四哥的手里,我就必须再争一些东西。”
他轻抚衣角:“去告诉顾成,城中军情紧急,就不必请见了,等战事落幕,明日我在王府设宴。”
“恭候...四哥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