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微妙地僵持。
看见贺峻伸过来似要拉他的手,贺云往后退了一步,贺峻的手尴尬地悬在了空中。
“小云,”贺峻无奈地叹口气,眼里有千言万语,“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相逢。”
自从上次见面时,周钦看似无意地问起他的家庭状况,贺峻回答后却始终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混迹商场多年,秉持“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问题”这一理念,对方离开后琢磨半天,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曾经的确有过一个孩子。
他的第一个孩子。
一个年幼的、天真的幼子。
贺峻的眼睛往上望了天花板,下唇往上顶了下,神色小心翼翼地握起贺云的手,声音艰难地从声带里挤出来,“我和……我和你妈妈离婚时,她只有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获得你的抚养权,我只有探视的权利。我看你们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想给你妈妈塞点钱,她不肯收。再后来,我有了另一个孩子,工作上的事情也多,就没再去打探你们的消息……”
等他想起再去探望自己的长子时,堵在房门前待了一整夜,却从邻居嘴里得知这户人家已经搬走的事实。
那时的贺峻愧疚、自责、恼恨重重地叠在心头,双眼猩红地看向邻居,血丝蜿蜒地布满眼珠,看起来尤为恐怖,“这户人家……过得还好吗?”
“你说那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啊?”
“是是!是她!”
邻居拿钥匙开门,边咬着包子边咽着回话,“好什么好?房租交不起,年纪轻轻的个女人带了个孩子,长得漂亮,背地里没人少说三道四骂她狐媚子。前段时间孩子病了,她守着孩子几个晚上没睡,孩子还是病死了。”
“病……病死了?”
邻居挑眉,思考了两秒,“准确来说,是穷死的。孤儿寡母,四处被人为难,饭都吃不起,再生个病,哪儿还有钱去治病?大哥,你这么关心这母子俩,是来催债的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催债?”贺峻喃喃道,神色平静到了反常的地步,“我是来还债的。”
“贺总……您没事吧?我们要不要去查夫人的信息?”助理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了对方已经不是夫人了,连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改口道,“是!是云小姐!我们要去查云小姐的下落吗?”
“不查了。”
助理讷讷地跟在贺峻身后,外面已经淅沥地飘起小雨,他连忙撑起伞追过去要给贺峻撑上,后者却一摆手,摇头回绝了。
“贺总……您别太自责。云小姐的遭遇我们谁也无法提前预料,至于大少爷……”助理腹诽,心想您出轨都出轨了,抛妻弃子的是您,就是可怜了孩子,才那么小就再没了希望。
他还想劝,忽然注意到贺峻惨白的脸色,顿时不敢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