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玄深深看了沐夜璃一眼,缓缓开口。
“王妃丫头,你以为什么样的事算是‘正常’?”
他站在窗户边上,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下一片阴影,饱含野性的一双鹰眼在昏暗的光下熠熠闪着光。
“与世人观念相悖即为异,懒汉生于懒人之国,人人家中都无刀具切菜,偏他要买,这才被贼子趁隙杀人,如何就算不得异数?”
既然二者都是异数,为何你在听完故事后,能抛开懒汉买刀的事实,在第一时间认定其家中惨案的罪魁祸首乃是那无故闯入的贼人,却又在面对尉迟君莞一事的时候始终看不穿真相,深怨秦月沉呢?
漠北玄没有说出后面的半段话,但沐夜璃却听懂了,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如漠北玄所言,秦月沉对尉迟君莞做的事虽然在道义上饱受诟病,但其却并非是导致最终惨剧的根本原因。
就如同懒汉买刀,那把刀本不该出现在懒国人家中,却因懒汉满足口腹之欲的私心而被买回,最后更是成为了杀死懒汉妻子的凶器,让那些做不到真凶泄愤的人有了将懒汉当成宣泄口的理由。
可这件事情,真的应该怪那把刀,怪将刀买回家的懒汉吗?
沐夜璃单手撑着桌子,秀美的眉在不知不觉间死死拧成了疙瘩,看向那一直凝视着她的高大男子。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秦月沉的算计和那懒汉买刀的行为都算得上是异数,但却不足以让其背负最终的后果、成为被受害人家属责怪怨怼的对象?”
“不错。”
漠北玄意味不明地笑笑,看向沐夜璃的目光中带着赞许,还有些许的意味深长。
“受害之人固然无辜,其家人在悲愤之下,对那曾在整件事中生出异数、最终却未身受其害之人心生怨怼,此亦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但若因这一点插曲而偏移重点,将本应针对真凶的仇恨强行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未免就有失公允了。”
漠北玄这段话说得十分耐人寻味,让沐夜璃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其实即便漠北玄不说,她心里也很清楚,虽然秦月沉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所采取的手段在外人眼中饱受诟病,但事情发展到今日的这个境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强得离谱的神秘魔族的介入。
若无魔族,尉迟君莞或许会因为秦月沉的这场算计而受一些轻伤,甚或重伤,但都不至于伤及根本,因为他的目的是为了更快得到她的真心,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害她。
否则,秦月沉自己就是个造诣不低的蛊师,以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真心想害尉迟君莞有的是机会和办法,他实在是没必要采用一个如此迂回又麻烦的方式,还被魔族钻了空子。
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一场阴错阳差罢了。
可即便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沐夜璃也没有对这件事彻底释然。
故事归故事,道理归道理,客观之人的看法如何与她何干?她始终只是那个在故事里就十分“有失公允”的护短娘家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