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尘”晏不识声音虚弱,似已经被接踵而来的一切抽干了力气。
“为师准备闭关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出得来,你往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去找其余长老也是一样的。”
晏不识体内寒毒扩散,比往常任何一次都严重,剑冢之力不受控制在体内乱窜,心脉受损,此一闭关,可能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最好能在里面忘记这一切
也或许,他永远也出不来了。
“好。”
永怀尘淡淡道,似乎还未从灵力尽失的悲伤中抽离出来,他垂下眸子,甚至没有去看晏不识离去的背影。
檀木门被推开,天边的火烧云熊熊燃遍了十三座峰头,却都没有门前那一袭红衣燃烧得炽烈。
“如何?”
萧守一见晏不识阖上门,忙迎上去将他扶住,果然,这家伙连站都站不稳了。
“柳师姐在炼丹药,对不对?”
晏不识强忍着心中难受,示意萧守一将他带远些,不要让永怀尘听见他们的对话。
“嗯。”萧守一点头。
“还有多久?”
“大约三日。”
萧守一顿了顿,柳仙殊的丹药对压制寒毒的确极有效,可那东西治标不治本,他担心晏不识靠服用丹药捱下去,体内的毒素会越积越多,内息紊乱,皆是便无力回天了。
“三日后,我要闭关,你将丹药拿来。”晏不识说着,蓦地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向地上栽去。
“晏不识!”
萧守一惊呼,立即将人接住,这一拥,才发现晏不识的体温惊人的冷,寒气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竟来势汹汹,比先前猛烈了好几倍!
萧守一忙将人扛回太玄峰,又将邓三清等人都叫了来。
寒气从体内散出,尖锐汹涌,隐隐有了伤人之意,邓三清当即下令所有弟子暂时离开太玄峰,几位长老又布阵设下结界,这才控制住了寒气的蔓延。
卧房内,吴越蹙眉不语,紧紧盯着床上奄奄一息、双眸紧闭的晏不识,萧守一也背着双手焦急地踱来踱去。
“师兄,这刚醒了又晕过去,身体是不是更糟了?”
萧守一面色难看,他见邓三清一直坐在床头愁眉不展,心中更是紧张。
“都怪你!”柳仙殊心里一团火,“都说过了他需要休息,你又把他带到无垢峰去折腾什么?”
“这不是他吵着要去的吗?”
萧守一觉得自己好委屈。
“你们二人先别吵了,守一,他在无垢峰都干了些什么?”邓三清眉头紧锁,声音沙哑,“如今他体内既有寒毒,又有郁结之气,冰火交加,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他就见了见徒弟啊!”萧守一一愣。
虽然萧守一大致知晓,晏不识是在永怀尘那儿狠狠伤了心,但这种事情他又怎敢告知诸位长老?
“唉罢了,吴越灵力最纯,随我一起为他调息。”
邓三清憔悴叹息道,这几日他先是痛失爱徒,后又为晏不识的伤势忙前忙后,白头发又多了好几根。
“好。”
吴越点点头,二话不说走至床边,两股温润的灵力送入体内,瞬时感受到刺骨冰寒的侵蚀。
两人皆不由得神色微顿,调息本就困难,一旦寒气趁隙侵入他们体内,恐有生命危险。
“不能停。”邓三清咬牙道。
“嗯。”吴越点点头。
他话不多,但他心里明白,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师弟。
灵力在晏不识身上缓缓晕开,与寒气交织在了一起,散发着轻柔美丽的光泽,可这看似温和的灵力缠斗下,稍不注意,都是杀机。
晏不识此时更是难熬,仿佛冰火两重天一遍又一遍侵蚀着他的骨骼、血管、五脏六腑,灼烧与冰刺十分敏锐地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偏偏怎么也醒不过来,生不如死。
无尽黑暗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刚重生时,日复一日的梦境中。
永怀尘用长剑抵住他的胸口,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憎恶的眼神,生生剜着他的心。
明明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这幅景象了,为何今日会重现
这到底是不是梦?
晏不识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寒气飕飕地席卷而来,仿佛长剑没入胸口,身体的温度随着血液流失,一寸寸,夺取着他的生机。
难道重生一次,这就是他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