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球没多浓厚的心情,看书是他想都没朝这方面想的事情。他三番五次地掏出手机,想再一次主动地向女朋友服软认错。可刚编辑好信息,又全删除了。李翌心中男子汉的尊严打消了他萌生的认错念头。他觉得双方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如此磨到了晚上六点钟,他站在校门口,在冷冽的风里等到了约好的余少爷。公子哥开着他的豪华“坐骑”停在川流不息的街旁,让过往行人纷纷侧目而视。他不愿意随便就去一家小餐馆吃东西,以免弄脏了他那高贵的肠胃,而学校附近根本就没有他中意的高档餐馆。于是,他载着李翌开车去了十公里外的一家著名的连锁火锅店。
“你女朋友没来吗?”他眼睛里是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她有事来不了了。”他很不喜欢余正谦的这种表情,好像已经洞察了一切的秘密。李翌当即沉下脸来,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然后为了掩饰心情,又强笑着举起杯来。
“是因为我闹矛盾了吗?”他再次追问。
“啊?”他吃惊地看向他,嘴里却说,“不是啊。没有。”
“真的吗?”
“嗯。”
“人在撒谎时是多么的有趣。”他摸摸桌子上的烟盒,想点上一根烟,可控制住了烟瘾,改而玩打火机。“她很厌恶我。”
“她表现得很明显?”
“不过无所谓,”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反正她长得难看。你和她分手是明智的——”
“你可真他妈的是一个混蛋啊!”李翌心里蹿起一股火,语气扬起来。“你说你不会安慰人就算了,还他妈的补刀。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讲的可是实话。我见多了谎言,所以只说实话。你和她谈恋爱快半年了吧,可到现在你还是个小处男。”他的讥笑那么明显,好像在表明谈了恋爱就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她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生,”他红着脸争辩,眼睛瞄向锅里,“而且我也不是很想——”
“一本正经地说谎!我没说她很随便,但现在谈恋爱上床是很正常的事儿,只是她很古板对吗?而且,”他盯住李翌,嘲弄他,“你也不是不想,是她不愿意。毕竟你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去引诱她答应。”
李翌被戳中了痛处,低倾着头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问“那你是怎么引诱她们答应的?”
“我不需要引诱,都是她们主动的。”
“有钱真他妈的好。”他凶狠地反击,“可你他妈的脑子里也只有□□。”
“有钱的好处多到你无法想象。”余正谦很优雅地撇撇嘴角,表现得很从容。“我只是不想随便浪费我的感情。”然后,他的话题转得十分突然和莫名其妙,“如果有人要来杀我,你会保护我吗,r·bod?”
“怎么,还会有人来杀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会有这等事发生?”他夸张地挑挑眉毛。“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普通人都生活法治社会下的光明里,部分人游荡在边缘地带,还有些人藏身在光明里的黑暗处。有阳光的地方才会有法治。”富二代烫菜的样子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或许是有钱的坏处之一吧。既然你加入了特别行动局,那么你的一只脚也伸进了社会的另一面,接下来你会见识更多的。”
李翌看看四周,然后前倾身体,小声地问“你很了解特别行动局?”
“只是听说过一点。”
“好吧。”他耸耸肩,“可你是一个男人,用得着我来保护吗?”
“我是认真的。”他透过火锅蒸腾起的水雾凝视进李翌的眼睛,“你想,既然你是一个特殊的人,那自然就会有特殊的杀手。”余正谦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爸让我回国来念书,就是不想让我死在异国他乡。我猜他做生意必定是得罪了不少的人。”继而,他的眼神也暗淡下去,“我的母亲就是被人杀死的。父亲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把我送出国去读书。我不知道究竟是国外安全呢,还是国内更安全。对自己的竞争对手,总会心怀怨恨的。”
李翌只会轻声细语地安慰自己的女朋友,而不会安慰一个伤心的大老爷们儿。所以,他的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一个劲儿地夹菜吃,辣的时候就喝喝饮料。
“我知道很多的秘密,可没人知道我的秘密。”兴许是酒精的缘故,余公子向自己的朋友吐露出一点自己的心声。
吃完饭后已是夜里十点多。余少爷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开车。所幸没出什么事故,也没遇上交警。
他将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后,两位大学生又在冬夜里闲逛了会儿。余公子眼神迷离地点着一根烟叼在口里。微微拂面的凉风让两位青年的酒意都消散了不少,烟头儿的火星在一吸一吐间闪灭不定。
“嘿!”他突然扭身叫住一位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人。李翌奇怪地看向他。
被叫住的那人样子看上去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今天没有下雨,手里却拿着一把大黑伞,背上背着一个包。他顿住,疑惑地望向他们俩。
“玩得开心吗?小伙子。”余正谦用两根手指夹下唇角的烟,眯起眼睛下移视线到那把伞上,然后又看向对方的脸。
“啊?”他愣了一瞬。
“我问,你刚刚的打猎活动玩得开心吗?”他嘿嘿笑道。
“有病吧。”对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不再理会余正谦,转身离去。
“其实,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着一些鲜血。”
“你在说些什么呢?”
余正谦又古怪地笑笑,然后当先往前走去。李翌对他的这种话总是束手无策,却也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