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娘心中大骇,她那时还没入盗门,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可接下来的景象则更为恐怖——只见丫鬟们躺着的桌子旁,横着摆了一排柜架,在柜架格板上,塞满了数十具女尸,那些女尸姿态各异,有躺着的、也有站着的、还有扭坐在一起的,但神情却多为惊恐模样,猛然看去,简直就像是个展柜,而这一切的凶手,定然就是那侯尔干。
何四娘这下躺不住了,她来时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侯尔干很有可能是个色狼,自己进府后只能想办法与他周旋,若周旋不通就说自己染上花柳病了,如此抹黑自己也属无奈,谁让自己是一介无依无靠的草民,可现在看来,这厮哪是什么色狼,分明是个变态色魔,不仅谋色还要害命,之后甚至会给尸体做成僵尸,以供自己观赏把玩。
何四娘立马开始打量出逃的路径,这一瞥却看见自己身上也光溜溜的,怪不得刚才觉得冷,原来衣服已经被扒光了,她顿时有些绝望,可扭动了下身子后,却感觉自己并没有被侵犯,难道侯尔干只是对自己过了把眼瘾?
何四娘没有猜错,侯尔干最先下手的是潘姬,如今他有个诡异的癖好,那就是不喜活人,只好摆弄尸体,潘姬因为身材矮小,侯尔干误以为杀她要比何四娘容易,于是就先对潘姬做了禽兽之事,何四娘是准备留在后头的好菜。
侯尔干施暴的这间屋子是高府的后罩房,屋子后面有条窄道,接着是院墙,翻过院墙便是街道了,而整个后院此时并没有护卫走动,因为平日里下人们都知道老爷在后罩房处做什么,所以整个后院几乎成了禁区,只有侯尔干能进出,这就给何四娘出逃提供了条件。
何四娘瞥了瞥后窗,发现其中有半扇是开着的,她醒来后就闻到屋子里有一股很重的水银味和蜡味,开着窗户多半是为了通风,何四娘见此情形直接把心一横,侯尔干已经到了冲刺阶段,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于是翻身跳下桌子,顺手抄起地上的衣物,快步跑向后窗。
侯尔干闻声急忙回头看去,可何四娘的身法快如闪电,不等侯尔干反应,人已经跳出了窗外,侯尔干这时才开始破声呼唤守卫,然而何四娘跳出窗外后,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到院墙前,接着施展开火荆门越高的技艺,在后墙与西墙的夹角处纵墙而上,眨眼功夫就翻出了高府,然后穿戴好衣物,赤脚消失在了夜色中。
何四娘说道这顿了顿,神色有些伤感,似乎在为那些死去的姑娘们感到悲哀,对于之后南逃的过程也就按过不提了,转而说到池中的女尸:“胡人中有一种制作僵尸的法子,用水银灌体,再用油蜡覆身,其中可能还掺有其他东西,如此制作出来的僵尸肌肤看着会很白嫩,而且不惧水侵,实际是因为皮肤上涂着白色油蜡的原因,侯尔干那禽兽就是用这种办法残害姑娘们的,妾身看池中女尸的状态和当日所见很像,多半就是采用的这种‘涂蜡制尸法’。”
鬼脸道士听罢咋舌道:“四娘你的过往也够坎坷了,真是什么人都能遇到,贫道听过史海中无数的暴君酷吏,其变态程度竟都比不上此人的万一。”
夏侯云也附和道:“是啊!老朽以为只有咱们南朝权贵淫靡纵行,想不到北魏也是‘人才济济’,光这个侯尔干,放到历朝历代就没人能比得过了。”
“他奶奶的这就叫‘祖宗摸鱼,畜生当家’,这些屌毛吃饱了撑的,口味都开始变得奇葩了,要是让洒家当皇帝,不给他们剁碎了喂狗,都对不起那些花儿一样的姑娘。”
“哎!咱们这些吃绝户饭的就莫去操那个心了。”鬼脸道士叹道:“一个侯尔干好除,可除掉他仅能解救百十人,而那些成千上万受迫害的汉人又得谁去解救?汉人赢弱乃气数使然,这股胡风不停,就是江南早晚也得遭殃。”
“胡人命脉兴盛这也没办法,老朽的祖宗就曾说过,按北方的龙脉来看,在晋朝之后会有胡人祸乱中原的龙势,这种‘胡强汉弱’的局面会一直持续上千年,除非有人给南龙的隐脉掘开,使阳气入阴,不然汉人的后辈还得继续被压迫下去。”
“贫道怎么记得南龙隐脉就在悬瓠城附近呢?墓碑中记载此处龙气混沌,会不会和南龙也有关系?”
“这倒说不准,南龙干脉隐在地底只是个传闻,真正的脉络从未有人发现过,但假若真有其事的话,我们不妨顺道做件造福汉人的大事,给南龙隐脉掘开,杀一杀胡人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