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绕着它转了一圈,“你这一身,还真是脱胎换骨,我差点没认出来。”
见说她又转了两圈,“人靠衣裳嘛,还有梳妆人的心灵手巧。”
见她不似一般女子矜持内敛,周洵反倒觉得新奇,看着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笑着道:“是我眼拙,得罪得罪,姑娘若是只靠衣裳,那旁人穿衣便是糟蹋了。”
她也跟着笑了,这话若是有些人说出来,就会显得油腻孟浪,可他却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让她想起方才皇后关于“风华绝代”的说法。
一阵风吹过,在身后粉墙碧瓦的映衬下,素雅的蓝色衣裙和石榴色的绸带轻轻晃动,石榴色的束腰更衬得她腰如约束、体态轻盈,宛如一只蓝色粉蝶翩然欲飞,清雅脱俗。
周洵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去……
她不明所以地往后躲了躲,喊了声:“周公子?”
他恍然回神,略微尴尬地收回手,呐呐解释道:“方才你脑后有只蝴蝶,我怕它飞走了……”
“哦,原来公子喜欢蝴蝶。”她往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花花草草倒是不少,蝴蝶的确随处可见,“周公子难道是专门来看蝴蝶的?”
瞧着他器宇轩昂,雍容华贵的,想不到爱好这么精致,她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男子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哑然失笑,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道:“原本不是,现在是了。”
她没有再接话,琢磨着客套完了,是不是可以向他问个路。
“照灼连朱槛,玲珑映粉墙[注1],古人常言‘人如其名’,‘玲珑’二字用在姑娘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你……该不会是记不起来我叫什么了吧?”
“咳咳,怎么会?”他笑得更加开怀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真是有趣,你与如玉——就是那日在酒楼推搡你的姑娘同姓,名字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见她怀疑地瞪大了眼睛,才道:“水精如意玉连环[注2],遍赏芳菲莫若卿。”
她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不理会他话中的亲昵,转回正题:“这里可是皇宫,周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周洵顿了顿,反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还慌里慌张的?”
严如意就把自己是如何进宫的和他说了一遍,说到为什么会在这里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皇后交待的,只说是自己乱狂迷了方向,周洵越听越惊愕,最后看了她片刻,轻轻说了四个字:“不该是你。”
她怕自己没有听清,微微侧首:“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随我来吧。”他说着转身。
“呃,谢谢,你不看蝴蝶了?”她跟在他身后。
“……来日方长。”
“哦,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
她走了几步,没见到太子,心里有点不踏实,又往后看了一眼,离她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露出半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带她来的嬷嬷是谁,只是她回头的那一刹那,对方又闪了回去,很是古怪。
“怎么不走了?”
发现她没有跟上,周洵也停了下来。
她伸手指了指假山,还没开口,只听假山的方向传来一声“太子恕罪!”
周洵早已快步走了过去,她犹豫了下,才跟上。
等他们走到近前时,才发现假山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面对莲花池慌乱挣扎的周嬷嬷,他就那么淡然地站着,目视远方,仿佛完全沉浸在美景之中。
池水看着并不怎么深,也许是受了惊吓,周嬷嬷折腾了几下都没爬上来,看着她扑腾的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头上还顶着浮萍,她没忍住上前伸手拉了一把,将人拉上岸后,把帕子递给她,她看也不看,转身就冲着太子跪下了,浑身不住地发抖:“都是奴婢的错,挡了太子的路,女婢罪该万死,还望太子息怒。”
严如意看着她这幅战战兢兢的模样,都快忘了之前那个高傲威严的周嬷嬷长什么样了,可太子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还真是铁石心肠啊,她心里腹诽了一句。
“太子,周嬷嬷年岁大了,眼神不济,想来也不是故意冲撞你,看在我的情分上,就饶他这一回吧。”周洵上前替她求情。
她更疑惑了,周洵哪来这么大的自信,敢跟太子讲情分?
果然,太子依旧无动于衷。
“还不多谢太子开恩,池里水凉,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
他竟然还敢自作主张,不过太子依然眉头都没动一下。
周嬷嬷如遇大赦,谢过太子,又转身朝着周洵磕了个头:“多谢二皇子,奴婢回去了。”
二……二皇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清楚了,却又没怎么听明白,周洵若是二皇子的话,他怎么会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