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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看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实在心情复杂。从郝檬这段时间给她回复的邮件看来,她的旅行体验很不错。
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十八岁的时候认识郝檬,那时候的郝檬看起来是真的糟糕。十七岁的姑娘,敏感,高傲,不爱和人交谈,极力避开所有的人际关系。
如果她们没有碰巧成为舍友,会是彼此最讨厌的那种人。
最开始她不愿意搭理郝檬。郝檬成绩好,入学成绩排专业第一。再加上她不爱搭理人的性格,因此欧阳对郝檬有一些偏见,觉得她瞧不起人。
两个月过去,郝檬和她们说的话还是不多。因为她很早就去自习,晚上十点才学习回来。宿舍就是她睡觉的地方。
后来有一天,欧阳和高中时谈的男友分手,她在宿舍哭得昏天暗地。其他两个舍友安慰了她一阵子,见安慰不住,就放她自己冷静了。
那天好巧不巧,郝檬也在宿舍。在欧阳哭得要虚脱时,她递给了她一杯水。
她心里好别扭,一边接过水一边问“干嘛,你可怜我?”
“没有,”郝檬的回答很诚实,“我觉得你像我妈。”
回忆起往事,欧阳捂着脸笑。
她那时简直要被气死了,哪有人会这么说话?于是她接着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骂完郝檬又开始骂前男友。而郝檬也一直听着,等她口渴了就再递一杯水。
从那之后,她俩的关系就莫名其妙变好了。
亲近到谈心的地步时,她知道了郝檬的家庭情况,这才明白过来,那天郝檬是真的觉得她有点像妈妈才照顾她。
时过境迁,她现在对郝檬的心态,也真的像妈妈对女儿。
以郝檬的个性,这次的境外之旅将是她最后的放纵,也是了却心结的一次重要机会。破碎的家庭对她的影响有多大,没有人比站在她身边的欧阳看得更清楚。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了她真相,郝檬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奔回来,然后像个不通人性的工作机器,每天连轴转,直到下一次真的坏掉。
所以她自作主张选择了隐瞒。
等她全部告诉郝檬,郝檬应该会怪她吧。
她吐出一口浊气,继续给郝檬回信。
—分手没那么大难度,你不用不好意思呀,就和去面试一样,大家双向选择,没有都腻了还勉强在一起的。对了,你还在北方吗?多穿衣服,少去滑雪,别感冒了。
—没,我回南方了,刚回。可能过两天就回来。
郝檬回完消息,把手机一扔,闭上眼装睡。可她根本睡不着,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压都压不下去。
见她的模样,段宥把灯光调暗,继续查攻略。
从斯塔万格去圣坛岩很方便,坐渡船过去就行,而且能当天来回。
他们可以在游轮上吃午餐,等看完日落,可以就在那边玩一晚上,回斯塔万格也行。至于之后么,如果郝檬能接受航行,他们也可以坐船出海……在海上看到幻日的可能性会不会更高呢?
他又开始搜索幻日。
谷歌上出来了许多关于幻日的图片,很漂亮,亲眼看到一定很壮观。
百科解释,从前幻日对于人们来说是极其稀罕的景象,因为通讯与网络不发达,所以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神话。比如中国古时候有个著名的故事,后羿射日,就极有可能是对于幻日的描写。随着网络的发展,与检测仪器的进步,关于幻日的报道变得多了起来,有更多人知道了这个奇妙的现象。但这不影响它仍然是世界上奇特且罕见的气象之一。
搞得他也和郝檬一样,期待起来了。
郝檬的颓废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她懒洋洋的,没精打采,一直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是生病了吗?”段宥用额头去碰她,体温是正常的。
“我没事,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让我躺一躺就行。”
她的额头不烧,脑子里其实在发热,懵懂中带着清醒,清醒里又带着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