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如葱段的玉指轻轻按下,几次变幻着位置,秀美的脸却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还不时地摇着头,一幅惋惜的表情。
李明德自己也是学医的,只是医术并不高明,他一向仗着年轻,便酗酒贪欢,见檀小兮露出这般神色,心中便有些紧张起来,心虚却故作不屑地问道:
“如何了,可探查出来,我得了什么病没有?我告诉你,本大爷向来身体康健,诊出什么病算你厉害!”
檀小兮收了手腕,脸上忽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对着门外垂首而立的伙计道:“小哥,我手腕有些酸痛,不想写方子,劳烦你帮我记一下。”
伙计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李世安,却见他也同样满脸不解,幸好他是个识字的,手边也正好有记账的本子,便道:“请檀大夫说吧。”
“这位李明德公子所患病症,乃大便溏泄,伴发脱肛。饮食减少,体疲无力,面黄舌淡,脉缓软无力,一派脾虚之象昭然若揭,小哥,我接下来所报的药方,你可要一一记好了!”
她故意将声音抬高,诊室的门并未关上,路过的人也皆可听到她的话。
檀小兮所述症状为脾虚溏泄,李明德并无此症状,他嗤笑一声,神情颇为不屑,刚要开口打断她,却被她报出来的药名惊得咽了后面的话。
“海马1具,紫河车12钱,紫贝齿6钱,牡蛎6钱,石决明12钱,阳起石6钱,龙骨12钱,仙茅12钱,桑叶12钱,蛇床子6钱,刺猬皮6钱,巴戟天12钱,砂仁1钱,益智仁3钱,菟丝子12钱,海参12钱,阿胶6钱,鹿角胶6钱,淫羊藿12钱,附片6钱,于术6钱,吉林参6钱,金樱子18钱,共研细末,怀山药60钱,打糊为丸如小梧桐子大,每日早、晚各服2钱,白开水送下。
这方子外行自然是不懂的,只知道分量甚重,想来这位李明德公子的脾虚溏泄病症十分严重,看向他的目光便都带上了些可怜,想着这人一天拉这么多会,估摸着痔疮大得杨梅一般了,当真可怜又可笑。
可写方子的小哥常年混迹医馆,多少还是知道些不对劲的。
这紫河车乃是胞衣,海马海参阳起石,菟丝子更是壮阳之物,只有那些肾虚阳/痿的男子,才会用到这些中药,难道当家的这位堂兄所患的病,根本不是什么脾虚溏泄,而是……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两位李当家,却见李明德涨红了脸,已然气得口不能言,额头隐约爆出青筋来,双拳更是握得“咯咯”直响。
而自家的老板,却在一旁笑得直抽抽,只是碍于外面人来人往,不好往大了笑,只是忍得十分辛苦。
这二人比谁都明白,檀小兮这张方子,就是温肾,补阳,壮髓的重药,显然她把出李明德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气血亏损之症,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便借了一个同样十分阴损,却不至于败坏他名声的病症来敲打他。
见李明德恼羞成怒,檀小兮故作不明道:“明德公子可是不解我开的方子?需不需要我结合你的脉象为你解释一下?”
这同样也是檀小兮对她的一种警告:你若敢对我不敬,我便把你真实的病因公开!
“不用了,照着方子抓药便是!”李明德恼怒地站起身来。
伙计拿着这张方子兴冲冲便去抓药,因为他知道,一般壮阳的方子都是给达官贵人开的,用药都十分昂贵,这单子是他拿去,提成自然要算在他的头上。
果然,掌柜的开口就问李明德要了二十两银子!
本想来砸人场子的李明德,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檀小兮用这样阴损的法子侮辱了一通,还白白损失了二十两银子,却偏偏是自己说的,要来看病,这事儿若是让他老爹知道,非气得赏他一顿棍子不可!
李明德坐上马车,灰溜溜地跑了,李世安却在檀小兮的诊室里笑得前仰后合,抚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