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兮见她神色有异,又见她面上珠光微闪动,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方才……
还不等她细想,老太太便急切地追问道:“檀大夫,这是为何?莫非是嫌弃这只镯子是我戴过的旧物件?”
檀小兮连连摆手道:“老夫人误会了,若当真有这样的想法,当时就不会收下您的东西了。我只是后来才知晓,您这只镯子,是汪家欲用来定亲之物,却阴差阳错送给了我。可我却不是这有缘人,绝不能收。”
老夫人不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这是为何?”
檀小兮扭捏了两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老夫人,这事儿都怪我,您当日见我之际,住在柳家,她家丫鬟给我梳了一个未出阁姑娘的发髻,让您误会了,其实我——”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檀小兮刚想把话说完,屏风后便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汪龄之慌里慌张跑进去,窸窸窣窣中,檀小兮朗声道:“汪家大公子,出来吧,我已经猜到了。”
汪延之这才面色灰白地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一脸尴尬地看着檀小兮道:“我特意绕道从后门进来的,并不曾与你碰上,你怎知我便是龄之的哥哥?”
檀小兮笑着指了指汪龄之脸上那抹闪着珠光的胭脂道:“这胭脂如此熟悉,我又怎会不知?虽然你方才买胭脂时用的是假名字,但我也知道你绝非普通人家的读书郎,一早便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汪延之面若冠玉,白净异常,被她三言两语说得微红了脸色,却仍是不死心道:“姑娘,你但果真已经许了人家?”
檀小兮摇摇头道:“不是许了人家,是已经嫁人,我与夫君如今也在清水镇购置了房产,准备长居此地,这镯子那日回柳府听若儿说起了寓意,我便想来送还,但中间一直有事耽搁了多日,以至于今日才登门。”
说着,她满脸歉意地看着失落的老夫人道:“小兮承蒙老夫人错爱,实在愧不敢当,但实非有意欺蒙,还请老夫人见谅。”
汪延之定定看着檀小兮,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早就听说祖母相中了一个女子,还将自己的贴身传家之物送给了她,想要将这个女子认做未来孙媳妇。
他虽然一心读书,但到底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于男女情事已经开窍,实在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一贯眼高于顶的祖母都倾心至此,再加上妹妹也一再夸赞这女子,心中愈发期待。
今日在胭脂铺子一见到祖母这只镯子,他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他祖母口中说的人,虽见她素服素颜,但果然容色出众,且胆识过人,短短几刻钟,便已经心生爱慕之意。
两人在脂粉铺子前告别后,他特意抄小路走后门寻了祖母和妹妹,一来送上胭脂,二来,就是向祖母说明自己心意,想要祖母即刻提亲,求娶檀小兮为妻的。
不料竟然闹了如此大的一个乌龙,人家竟然是个已经是成过亲的女子……
老夫人也尴尬到无地自容,本以为给孙儿相中了一个极好的姑娘,方才他兴冲冲要自己即刻提亲,心中高兴得抹了蜜一般,不料自己没有打听清楚,弄巧成拙了!幸好刚才没有贸然开口,否则当真是骑虎难下。
檀小兮看出三人微妙神情,笑着道:“汪公子,我方才见你买脂粉时鼻炎发作,还邀你去隆济医馆,现在既然有缘碰上了,不如我现在便给你诊脉如何?”
她这话题转的极为自然,汪延之点点头入座,便将手腕放了下来。
檀小兮细细替他诊了脉,察其脉细弦滑,又观其舌红苔净,便问道:“平日可曾发作过风团?”
汪延之连连点头,汪龄之则抢着答道:“今年盛夏之际,哥哥浑身上下都是风团,躲在家中足足半月才消下去,瞧着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檀小兮蹙眉:“盛夏?可是吃了桃子?”
汪延之愣住:“你怎么知道?”
“汪公子是过敏体质,豆角,毛桃之类的东西都是过敏源,你体质属于肺气虚弱,卫外失固,外风易袭,故而容易引发风癗症状。”
老夫人不解:“那延之的鼻炎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