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恶的是,这帮人心狠手辣,离开时,强行将他的投资款扣除。并威胁他如果闹事,就送他到公安局。告他组织卖淫嫖娼。他只有忍气吞声,不是自己太软弱,是对方太强大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香水星河酒店,后悔当初不该负气出走。尽管那个地方不大;尽管自己不是什么狗屁总经理;但在绝大部分时间,他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心情轻松愉快。即便是在离开之际,那里也还充满了人情味。
贺文锐好像在二楼餐厅吃饭。黄康华在电话里说。李非回头,玻璃那边黄康华正拿着话筒。
你见到他了?李非问。
我去餐厅时服务员告诉我的。在芙蓉厅。我没进去。李非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表明没有和总经理闹对立的人走得太近。
欢迎大家!李非来带芙蓉厅。除张书哲外,一桌子都是熟人。接待办副主任张书铭介绍张书哲,这位是北京来的客人——张总。二人见过,李非再次表示欢迎。
文锐也在?李非来到贺文锐的身边。他猜到他会来,来和进餐的熟客打招呼。这是他的习惯。仰视让人感觉被压迫,他不得不起身离桌和李非站在了一边,用他情绪低落的男中音和他说话。感觉自己矮他一截。这种场景让人窘困。他不想让别人看出这种窘困。总有一天我要和你平等地站在一起!他心里暗暗地发誓。
贺文锐离开北京后,张书哲专程从北京赶了回来,希望用什么方式弥补一下对贺文锐的亏欠。
是我害了你。他说,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回香水星河酒店?
不可能。他说得很轻,但很干脆。
是啊,好马不吃回头草。有一个地方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张书铭插话说。
什么地方?
香州宾馆。
自从有了香水星河酒店,我们香州宾馆就成了市里抱的儿子。陶自谦经常跟张书铭抱怨。
高档一点的客人要安排在香水星河酒店接待,这是市领导的意见,我们接待办也没有办法。张书铭解释说。
要钱不给钱。要人不给人。给的人都是他妈的不中用的。还说不能说;管不能管。陶自谦牢骚满腹。
你不知道自己引进人才?张书铭说。
哪里有人才愿意到我们这种破庙来。
有个叫贺文锐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他不是李非的手下吗?那小家伙确实是个人才,我见过的。贺文锐向香州宾馆借培训用品时让陶自谦印象深刻。
他离开了香水星河酒店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他不是去了北京吗?这个陶自谦早听人说过。
最近他从北京回来了。
是吗?我马上派人去找他。
联系贺文锐的是他的同学,宾馆办公室主任李学斌。
陶自谦亲自带贺文锐把整个宾馆走了一圈。贺文锐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昏暗。所到之处,灯光暗如鬼火。
为什么不把灯泡换大点?贺文锐说。
节约呀!大灯泡多费电。
蠢货!你这宾馆暗如阴间,灯如鬼火怎么会有客来?贺文锐心里骂道。观念——观念问题。他说。
什么观念问题?陶自谦不明白。
香水星河酒店认为灯火通明可以吸引客人;而你们认为灯光暗点可以节约用电。
陶自谦把宾馆所有的部门经理都叫来陪贺文锐吃饭,让他们也一起换换脑筋。饭桌上贺文锐天南海北夸夸其谈,一桌子的人听得目瞪口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香州宾馆的落后表面看是设备设施的落后;实际上是体制与思想观念的落后。
有香水星河酒店那么好的条件我们的思想观念一样先进!宾馆副书记不服气。
有香水星河酒店那种条件,他李非能当总经理,别人也一样可以当。工会主-席也帮腔说。
不见得。贺文锐冷笑道。
你要他李非与我们陶总换个位子,他要是还搞得赢陶总我才承认他真有本事。餐饮部经理说。
你错了。贺文锐轻蔑地冷笑道,你这种假设没法成立也毫无意义;你应该说,谁要是让香州宾馆战胜香水星河酒店,我才佩服他真有本事。
这不可能!餐饮部经理说。
这完全有可能。贺文锐说。
我可以说世界上还没有出这样的人!
早出了。
在哪里?
就在你们眼前。
你?
是啊,除了我还有谁?
贺文锐说香水星河酒店可以战胜,没有人信他;要说信,也是信他会吹牛。连他的同学李学斌都认为他这个牛皮太吹大了。
贺文锐问香洲宾馆的管理者们:你们说我们宾馆酒店的主要业务有哪几项?
餐饮——客房——还有娱乐。这种小儿科的问题还值得问吗。
你们说这三项业务中香水星河酒店有哪几项是它强项?
他们餐饮最强;他们客房都是新的,档次也比我们高;他们有舞厅,我们没有。
那我们怎么战胜他们呢?贺文锐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我们重新装修客房,比他们装修得更高档;改造我们的餐厅,请最好的厨师,比他们做得更好。
贺文锐直摇头。老陶你是当过兵的,——他居然称陶总为老陶,这让香州宾馆的管理者们很不入耳——假如香水星河酒店是我们的敌人,这个仗该怎么打?
怎么打?陶自谦揣摩着贺文锐的意思,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进攻它火力强大的地方还是进攻他的薄弱环节?贺文锐提示道。
当然是薄弱环节!陶自谦这才大悟。
同此道理,贺文锐说,我们与他们竞争,是该选择他们的强项,还是选择他们的弱项呢?